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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刘七巧倒是没有好好的吃饭,只拿着筷子挑上几根菜,一边嚼,一边看着沈玉蓉那边,见沈玉蓉向着自己点了点头,知道晚上的事订了下来,她不由得笑了笑,听沈玉浓与沈老夫人讲今天晚上会怎么一副样子,她早就心生向往了,现在想到自己就能出去亲眼去看看,不由得喜悦起来。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边有人说道:“哼,美什么呢?”
刘七巧冷不丁以为听到,还以为是在说自己,诧异间抬头,却见对面三姨娘正翻着眼睛不屑地说下去:“往年有个周姨娘,今年倒成了高姨娘,这个恶心的样子!”
她这样说完,一边四姨娘小心地拽了下她的胳膊肘:“三姨娘,别说啦……”
“怕什么!”三姨娘不开心地说道:“许她那副巴结狐媚的样子,还不许别人说了!”
刘七巧心放下来,听这意思,三姨娘不欢喜的人是六姨娘高飞凤,而不是自己,她不好跟着议论,这一晚上,长眼睛的,都看到高飞凤一心扑在沈玉浓的身上,坐,就坐在沈玉浓那一边的桌子上,不停地给沈玉浓夹菜,又说着什么,哄那一桌的人开心。
说起来,刚刚入座的时候,沈秀蓉还要拽着刘七巧,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但刘七巧还不及反应,高飞凤却一下子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让沈秀蓉哭笑不得,想要说什么,刘七巧却连忙拽住她,向她摆摆手:“我去另一边坐,一样的!”
于是,刘七巧就与几个姨娘,坐在了这边的桌子上,而另一张桌子上,沈老夫人身边是沈夫人与沈玉浓,沈夫人一边是皇甫皓月,沈秀蓉,沈秀蓉与沈玉浓的中间,坐着的就是高飞凤了。
众人都瞧出来高飞凤在这一夜里的活跃,都有些好笑,沈老夫人与沈夫人是没有必要来说什么,皇甫皓月向来脾气好,对于座位什么的,都无所谓,沈秀蓉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子,也不好说三道四。于是,这两桌子的人,就只看着高飞凤得意的,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刘七巧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来,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感觉,坐在哪里都无所谓,坐那一桌,还要费心地注意着形象,不要让沈夫人怪罪下来,倒是更让她累,现今坐在这一桌里,她身侧是双胞胎小小姐中的一个沈念恩,小姑娘清秀可爱,刘七巧喜欢得不得了,不时地给她夹菜,小姑娘有颇为有礼貌,向着刘七巧说着谢谢,想来,平素二姨娘没少教她们礼仪规矩。
沈念恩与沈念慈两个女孩子一个样子,只念恩眼睛略大一些,眼仁更黑一些,梳着丫角发髻的辫子,额前,耳边,脑后,没有梳上去的碎头发,都有些弯弯曲曲的,而念慈则不一样,眼睛略有些细长,眼仁是褐色的,头发也顺顺的,没有弯的。念恩看上去,更天真一些,念慈平素行事说话,倒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刘七巧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她们被二姨娘养得这样的好,性子好,都像二姨娘那样,不急不燥,样子好,眉眼间都像沈玉浓。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点点的动心,如果,自己能有个孩子,也像这两个孩子一样的孩子,倒不会是一件坏事。
这样一想,刘七巧脸上一红,径自低下头去,有些自嘲道,想什么呢?
她恢复了平静的心情,今夜里,第一次去看沈玉浓。
见他正被高飞凤劝着酒,不知道高飞凤说了什么,连沈老夫人都笑着指着沈玉浓:“这杯要喝,浓儿,要喝!”
刘七巧收回目光,沈玉浓微有醉红的脸孔,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这是个欢乐的节日,这是个团圆的一大家子。
妻贤妾美,儿女双全的美满,对于沈玉浓来说,这一年里,虽然经历了一场大劫,但老天对他还是厚爱的,该得的,他都有了,失去的,又都以另一种方式都回来了,如沈老夫人说的,万贯家财败便败了,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而且,一直悬在他们头上的子嗣问题,随着周姨娘诞下小虎头,也解决了,沈玉浓现在,正是所谓的春风得意。
“七姨娘,你这入府也有一年了吧?”旁边突然有人问道,刘七巧侧过头去,竟然是一向少言寡语的四姨娘,何吟霜。
“嗯,快了……”刘七巧忙着笑着答道。
何吟霜是所有姨娘里,学问最好的,与沈太夫人皇甫皓月也相差不多,因为她的爹爹是落地秀才,一辈子都做着教书先生。
“这时光真快啊,想当年,我也是开春之际进府的,现在想想,就好像是昨天一样……”何吟霜说道,眼里带着回想,望着前方似乎虚无的一处,她接着说道:“那一年,我也如七姨娘一样,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你说我今年多大了?”
刘七巧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而且心下忐忑,不知道与自己一直不算亲密的四姨娘,突然间向自己说起这些是什么意思?“那个,妹妹不知!”
何吟霜笑了下,说道:“我今年已经25岁了,真是可怕!”
刘七巧只得说道:“其实二十多岁也正是好时候呢,姐姐又天生丽质,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何吟霜脸上一怔,半晌才说道:“是吗?好时候啊!可是,你看不到吗?你是十八岁吧,高姨娘与周姨娘都是十九岁,自你入府后,一直是得大少爷欢心的一个,周姨娘有了孩子,后半辈子也不愁了,高姨娘还可以争一争,我们有什么呢?”她凄凄然一回头,与三姨娘冷瑞如对视看了一眼,三姨娘也淡了神色,刘七巧记得兰香说过,三姨娘比着大少爷只差了两岁,那她也得有二十六七岁了。
其实像刘七巧说的,她们也算是正当好年纪,可是,两个人一向不怎么活泛,从来没有争宠之意,一个冷漠自傲,另一个也一惯是清清冷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有的,只是年年不断提高的年纪,我不想自己变得满腹牢骚的样子,只是,像我们这种人,出格的事,做不了,但你也看到了,现在真是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吃,一个周姨娘这样,现在,眼看着这个高姨娘又如此,真是让人失望……”冷瑞如接口说道,她向着那一边的桌子上看过去,刘七巧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高飞凤扭着腰肢,正走向沈少夫人皇甫皓月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皇甫皓月也笑着与她对了对杯。然后是二姨娘,再是沈秀蓉大小姐,沈秀蓉看来不是很满意她,但也虚应着咧嘴笑了下。
高飞凤走回来,继续坐到沈玉浓的身边,整个人都要挤到沈玉浓的怀里去了。
“哼!”冷瑞如一声冷哼,扭回头来,气恼恼地将手边的一杯酒灌了下去。
何吟霜苦笑了笑,向着刘七巧说道:“其实我们也没有如何不懂事,当初你进府,想你年轻貌美,大少爷宠你也是应该。属于我们的好时候,其实已经过了……”
“不会的,大少爷不是那样的人,他现在不过是……”刘七巧不知如何说下去,不过是被高姨娘缠住了?
其实,这一年来,刘七巧也看出来了,沈玉浓虽然对哪个姨娘都温柔以待,但那只是他一惯的作派,这样多情的人,往往也是最无情之人。
“可是,现在,这个高姨娘这样作派,也得他的喜欢,真是让人心寒!”冷瑞如说道。
“说起来,当年她家里借着沈家的光做了一笔大买卖,现今成了事,这副张狂样,真让人瞧不得!”冷瑞如说道。
刘七巧在心里却想道,说到借沈家的光,冷瑞如的父亲不是也一样。
原本是一个小官,后来,用着沈玉浓给他的钱,现在,已经钻营成了五品,这……
好不容易,这晚宴到了最后,刘七巧跟着三姨娘,四姨娘身后,也悄悄地溜走了,走之前,与沈秀蓉对视了一下,点点头,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兰香一早就知道晚上刘七巧要与沈秀蓉出去,她也要跟着,这终于盼到她回来了,便走上前迎过来。
“现在就走吧,姨娘?”兰香说道。
“等一下,大小姐会来找咱们的!”刘七巧说道,她这个听香小筑,离后门较近,她与沈秀蓉说好了,到时一起从这里,经后门走出去。
刘七巧与兰香先换好了男装,就等着沈秀蓉,不过半个时辰,沈秀蓉带着丫鬟也过来了,四个人会合了,悄然地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到了外面,连空气仿佛都变得新鲜了许多,沈府后门这里还好,并没有几个人,他们走出了这条街巷,沈秀蓉带路,向着城内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很快,她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长街上,没到街口,远远就见着那街内灯火通明,有锣鼓喧天传来,一溜的花灯,系在街边两旁的店面上,每家店铺都没有关门,门前还有各式摊位,卖着各种小玩意,有的店前请的舞狮队,正扭着生龙活虎的,还有的店铺前高高的支着台子,上面,挂着无数的花灯,垂下的红色布条,每条上,都有着一个谜面,台上,有一个铺着红绸的方盘,里面放着亮闪闪的银子,旁边有着猜谜的规则,那银子便是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