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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七巧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唐突了自己的相公,她忙说道:“最近都是我一个人睡觉,习惯了!”
沈玉浓笑了,揽着她的肩说:“小老七,这是在怪我冷落你了吗?”
“我哪里敢?”刘七巧说道。
沈玉浓捏住了她的鼻子,左右扭了扭,“还说不敢,看来你这小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得了了,是做掌柜的人了!”
刘七巧终于被他逗笑了,以前两个人相处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笑着说:“是啊,我现在是掌柜的了,你要是再惹了我,小心我摞摊子不做了!”
“别,别,现在咱沈家可就指着你呢!”沈玉浓笑道,手改成抚着刘七巧的头发,“七巧,相公说的是真的,并不是敷衍你的话,相公知道你委屈,今天老太太帮忙给你正了名,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这些说事,你呢,就放心大胆的在外面施展你的拳脚,出了事,有相公给你兜着!”
刘七巧俏生生的一抱拳:“得了,有你这句话,你就擎好吧,爷!”
沈玉浓捅了捅她的额角:“看来,你最近是戏没少听,应酬没少去啊!这行话说的,腔调都十足十的像!”
刘七巧笑了笑,吹牛皮:“那是,小生现在在外面,可是独挡一面的刘七爷,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咱刘七爷,半年不到,连开三家旺铺,开一家赚一家,简直是势不可挡!”
沈玉浓也高兴,支了腮,半卧着看她:“做生意有意思吗?”
刘七巧点点头:“好玩至极!”
“不错,不错,凡事要是有了兴致,便是不会太难,凡事从爱好上来,总是能简单一些,看来,为夫没有看错人啊!”沈玉浓笑道。
“对喽,您是伯乐,亏得有您,我才能成为千里马!”刘七巧笑道,这是袁绮罗夸她的话,她原封不动地搬了来,为了讨沈玉浓的欢心。
沈玉浓笑了:“都知道伯乐与千里马了,看来,你的学问也没有少学啊!眼界是不是开了不少,见识了好多的好东西!”
刘七巧点头,麻溜地说:“当真是学到了好多,要说见识,那更是收获甚丰,最近频于应酬,什么推牌九,喝花酒,猜拳,射覆,骑马,射箭,我都会了,就是我身板小,不然,连摔跤我都要学了……”她说的后几项,都是现今京城里贵人圈里,常玩的几项。
沈玉浓却是一下子能抓到重点,听她说完了,他拧着眉头追问了句:“喝花酒?你还懂得喝花酒了?”
“嗯,我跟你说啊,这些臭男人,惯会啜对人变坏了,我越窘,他们越带我去那种地方,不过呢,我已经应付得来了,再不怕那种场合了,反正我是女人,又吃不得亏,还有,我都有相好的了……”刘七巧说得兴起,就滔滔不决地说了起来。
说完了,才感觉有些糟糕。
因为在她说的时候,沈玉浓的眉头越皱越紧,越拧越深。“那个,呵呵,我当然不总去了,能推就推了,推不了,我才去呢,都是去的湘云苑,那里我熟……”
“扯淡,我真是低估了你了!还会喝花酒了,还吃不了亏,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啊,你是一喝酒就醉的人,你当他们真把你当哥们啊,说不定,都憋着坏呢,万一你哪天醉了晕了,在那种地方,怎么办?”沈玉浓说道。他真的有些生气了,一想到刘七巧这样不当心,竟然去那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就后怕。
“相公你别生气,别生气吗!其实我知道那里不能去的,但都是推不开,我才去点个卯,他们也知道我不喜欢那里,也倒不是常拽我去的,再说了,我都是不等他们灌我酒,就先出来的,我说的相好的,是叫巧云的,她知道我是女的,她都帮我来应付的,而且,我还有林平漠呢……”刘七巧说完了,又恨不得咬下了自己舌头,怎么越说越错,越错越多吗……好好的,说什么林平漠呢!
“林平漠,关他什么事?”沈玉浓却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
“那个,他……我……”刘七巧一时口拙,不知道如何说:“他不是会些功夫吗?我晚归的时候啊,他一般都会保护我的!”
“嗯?”沈玉浓挑着眉头,看着刘七巧:“他保护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个……一直都是啊,我之所以雇他做家丁,一开始,就是发现他总是跟在我的后面,那时他还是个乞丐,他人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心肠却极好啊,不信,你问二哥,还有墩子他们,他们都很喜欢他的!”刘七巧说道。
“是吗……”沈玉浓语气转为了平淡,刘七巧看着他拧起的眉头放平了,也不由得松口气,讪讪说道:“是啊!对了,这回他还有跟我回来了!”
“是吗……”沈玉浓看着刘七巧,轻声说道。
刘七巧忙着点点头。
“睡吧!”沈玉浓打了个哈欠,翻身躺倒,“你也坐了半天的车,一定是累坏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请安,你一向没在宅子里,但规矩可不能忘!”
“我知道的!”刘七巧说完也打了个哈欠,这个可真会传染,她笑了下:“你一说,我还真困了……”
就在刘七巧放松下来,慢慢的要进入梦乡之际,却听到沈玉浓似乎在她的耳后,嘟囔了一句:“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说谁呢?谁形影不离啊?刘七巧想了下,想扭头问问沈玉浓,但眼皮越来越沉,却终于深深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刘七巧醒过来了发现沈玉浓早就起了,在外间,与绿桐她们在说话,刘七巧忙着起床,外面听到她的动静,绿桐进来,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向着她说:“大少爷说你们去老夫人那里吃早饭,就等你起呢!”
刘七巧笑道:“既然都醒了,怎么没叫我?”
绿桐笑道:“大少爷说了,你昨天回来一路上一定是乏了,叫我们做什么都小声点,不让惊动了你呢!”
刘七巧不由得羞红了脸,沈玉浓对她还真是好,绿桐过来,给她梳了头发,梳了个讨喜堕马髻,刘七巧长得本来就是乖巧,梳这个头发,更显得娇弱了一些,绿桐手巧,又将她原来的簪子簪好了,对着她说:“姨娘,看看,还满意吗?”
刘七巧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有些惊怔。
她都好久没有仔细地看自己的模样了。
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她的生日是在秋末,过了这个秋天,她就要十八岁了。
绿桐在她身后,笑道:“姨娘越长越好看了,这一阵不见,又长开了些!”
刘七巧从镜子上移开眼睛:“你就别捧我了,对了,你看过那个八姨娘吗?”
绿桐怔了下,随后说:“您都知道了?”
刘七巧点点头。
绿桐这才说道:“姨娘不要多心,说是八姨娘,不过是奴婢们在私下里传的,正经的,大少爷与夫人,老夫人的,都没有说过呢……”
刘七巧知道绿桐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宽心,但看来,江翠翠这个八姨娘,是真的了。刘七巧走出卧房,沈玉浓已经站在廊下,清早起,他为了尽早恢复身子,正扬着手臂,做了几个扩胸的动作,小翠在一边,笑着给好数数:“二十八,二十九……”
沈玉浓做满了三十个,回头向着刘七巧招手:“走吧,别让奶奶等太久了!”
刘七巧忙着走上前去,扶住沈玉浓的手,有些担心地问他:“你这一向身子不太好,这回大夫怎么说?”
沈玉浓笑道:“大夫的话,向来都有着三分的余地,他说我没有什么事,只要吃了他的药,很快就会好的!”
“那就是没事的,看你总是咳,是受寒一直没有好吗?”刘七巧说道。“那日你掉到了河里,我就一直担心到现在,我知道你病才好了……”
沈玉浓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放心吧,你相公身子好着呢,你不会变寡妇的!”
“呸呸呸!”刘七巧假愠道:“人家说正经的,哪个和你开玩笑呢!”
沈玉浓拉着她,示意她不要停下,往前走:“我知道了,我的小老七关心着我呢!”
他这样说,有些得意忘形,便伸手,搂住了刘七巧的肩头,刘七巧看他是病人,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只任由他搂着,而绿桐与兰香见了,看着他们的主子这般的恩爱缠绵,便相视的笑了下,再不上前,跟在后面落下了一段距离。
沈玉浓住的院子,与沈老夫人的院子不远,只隔着一个园子,园子不大,但花草很多,还有一个大大的紫罗花架。
他们走到园子里,就听到有个女子脆生生的笑声。
“哈哈哈,好高啊,我都能看到那边的湖了……”那女子的声音不高,但声音里含着笑,与这明快的晨光一样,让人心生喜悦。
但这声音对于刘七巧来说,却是陌生的。
“这谁啊?在那边荡秋千呢!我们去看看吧!”刘七巧说道。
沈玉浓却听到这声音就有些头疼。“别过去了,奶奶还等我们吃早饭呢!”
刘七巧愣了下,但既然沈玉浓说不去,她只有听他的,扶着他,拐向一边的月亮门,过去了,就是一个过道,过道那边就是老夫人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