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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比赛过程有波折，ls终是为中国冰舞完成了这个几十年没能实现的夙愿，回北京的时候，中心的领导都去了机场接机。
一路上堵车、回中心开庆功会，接风洗尘，一套流程下来，所有人都累得只想赶紧回去睡觉。李思芸连澡都没顾上洗，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模模糊糊听到自己的手机微信在响个没完，出国比赛的时候本来关掉了的，免得打扰，可能是临睡之前不知怎么回事误触给打开了？摸出手机来一看，好家伙，从他们离开北京去加拿大这一路开始，苏志翔不知道发了多少条消息给自己，但因为自己的没有回复，越到后来越像他一个人的舞台，只有他一个人，表演给不知道会不会来看的观众，但还是这么不肯放弃，最后的一条甚至就在一分钟以前。
从来不知道他的言辞也有这么真挚感人的时候，在李思芸的记忆里，苏志翔肚里就没多少墨水的，稍微有点深度的典故他甚至有可能不懂什么意思。
因为他的爱，是真的吧，李思芸想。她从头看起，居然也跟着想起了当初的那些事情，第一次见面的他，是什么样子？一身名牌倒都是真货，可惜除了能看出他应该家里很有钱之外，只剩下了品味堪忧。
看消息的过程中，苏志翔又陆续有信息发过来，她回了一句：“很晚了，早点休息。”这一回复不要紧，微信上立马蹦出一条语音，点开一听，还没听见对方的话呢，先听到一阵哽咽声，之后才是苏志翔带着哭腔的话语：“思芸，我们，我们有多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李思芸一想，确实，自从她提出分手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
然后，又传来了一条语音：“思芸，我们的新房你还一次都没见过吧？是按你最喜欢的地中海风格装修的，我们当时一起挑的效果图，一起定的家具，你不去看看吗？”
苏志翔虽然喜欢吹牛，然而这一次却都是实话，蓝白的主色，墙上精致的马赛克贴面，造型别致的木质和铁艺家具……走进门的人，无不赞叹这房子的设计精巧和和最终呈现出的质感，李思芸也并不例外，因为训练繁忙，她和苏志翔都只负责定下效果图，从头到尾盯着这间房子的，却是苏志翔的父母，这可是装修里头最劳心劳力的环节，最可贵的是，他们并没有仗着自己是长辈就擅自更改原始设计，一切都是以他们的喜好来的。
这房子将来是你们住，当然要你们喜欢了。这是苏志翔妈妈的原话。
她弯腰摸了摸客厅的沙发，还有下面铺的地毯，手感真好。这里的设计是苏志翔要求的，这样就可以想怎么滚就怎么滚……想到这里，李思芸脸一红，隐隐有点发烧。
苏志翔在阳台上呼唤她：“思芸，你看，你想要的玻璃花房在这里。”
李思芸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阳台是封闭式，全玻璃的，阳光可以透进来，两边依旧是地中海风格的铁艺架，整整齐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绿植：玲珑娇小、形状各异的多肉占据了右边架子的大部分位置，有些她叫得上名字，不过更多的她只知道是多肉而已，中间夹杂着几盆同样娇小的盆松和仙人掌仙人球，架子下面还有个青花瓷的小水缸，目测应该养的是碗莲，不过现在是初春，所以水面上光秃秃只有几片瘦弱的叶子漂浮着，不过水缸旁有一盆开得非常热闹兔子花，与对面也正值花季的水仙花正好一红一白；稍高的地方是一盆瀑布一样的小菊花，同样因为还没到开花季节，所以一个花苞都没有；旁边是早挂上果子的金桔，头顶上还有几株吊兰。
阳台都这么用心，其他地方可想而知，比如最麻烦最琐碎的水电暖气，这些地方出问题那是直接影响居住质量的，还有最不起眼但最要下功夫因为将来使用也非常频繁的门窗……李思芸知道不必看下去了，愧疚此时已经占据了她的胸口，是她对不起苏志翔，对不起苏志翔的两老……只好对不起了，因为仅仅对不起她将来还能补偿他们，因为她更不能欺骗他们……
“装修得……挺漂亮的，”李思芸说完这句话就迅速移开了视线，胡乱在屋子里其他角落里游走，人也退出了阳台，往屋子里面走，反正只要不跟苏志翔对上就好，她的浅色羽绒服在铁艺架上蹭了一下，却没有蹭上灰尘，连花架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想来是已经做过了卫生，视线所及，该摆放电器的地方也摆着电器，看样子这间房子装修已经彻底完成，并且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好好打理，以后可以在京城长住下来了。”
苏志翔跟了过来，但并没有应声，李思芸转过身来，两人终于面对面，片刻，李思芸低头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早就该还你了，本来就是你的卡，密码还是原来的……我又往里面打了三十万块钱，要是嫌少……”
话音未落，苏志翔顿时红了眼，一把攥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两个人来了个脸贴脸：“李思芸，你这是想作践谁啊！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他气坏了，真的气坏了，当然气坏了。李思芸知道，苏志翔虽然很容易生气，但也并不是肚量狭小的人，不值得生气的事情，发泄出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而她这么做……是的，青春损失费往往都是分手时男的给女的，在这里却倒了过来，三十万块里面有她这几年攒下的，也有父母预先给她的部分嫁妆，大头部分肯定是婚礼的时候再给，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为她将来留学、出嫁攒钱了，那是父母给她交过的底，她记得很清楚。现在既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份上，也不是小孩子了，李思芸的父母日子过的勤俭，却并不是抠门的人，男方出了房子，并且已经开始装修了，女方一点表示都没有也不好，但李思芸的父母尚未退休，不可能长住北京，于是这钱到底怎么花，就由小两口自己决定了。
想起自己的嫁妆钱，也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些钱的情景，真的是……好多年前，初中那会的事情了，因为她坚持不肯跟苏志翔分手，把母亲气哭了。没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苏志翔知道她想要一套彩妆很久了，特地设法托人从香港带了来给她一个惊喜。她当然很惊喜，然而她的父母双双冷了脸。待客人都走了之后，她的父亲严厉地问价格，李思芸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多少钱，就拣了个中等的价格说了，苏志翔当然不会买假货骗她，这一点李思芸肯定，然而太报高了也不好，好女孩是不应该随便接受异性的贵重礼物的，李思芸的想法里，将来再买差不多的东西还他就是了，苏志翔想要的运动鞋她已经设法托了堂哥去买了，年底应该就能买到。
然后她的母亲哭着把自己的工资条扔她看，边哭边问：“没钱花，找我要啊！我是你妈，我总不能坑你！但是外面的人，你知道他们图你什么！你知道什么！”
李思芸看了一眼，没吭声。重点中学教师的收入虽然算不得高，但也不低了。只是过去李家教女甚严，尤其是作母亲的，生怕女儿养成好吃好穿好玩的坏习惯，一直不愿意多给女儿零花钱。
她的父亲态度和蔼一些，然而表达的意思是差不多的——父亲把她叫进了书房，让她看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存折、债券、房产证、珠宝……李家的家底第一次在她这个家庭成员面前亮相，李思芸才知道，家里并不是她以为的温饱而已，至少她的认知里，是相当有钱了，只不过她的双亲有意无意地向她隐瞒着，可能是不愿意露富，可能是习惯了目前简朴的生活方式，可能是不愿意让女儿学坏，可能以上原因都有……总之，李思芸那时候才知道，家里连她的婚房、给她出国留学的钱都准备好了！然而生活在这样有钱的家庭里，李思芸却穿得比自己的大多数同学都寒碜。
李思芸的父亲打开钱包，抽出一大叠红票子递到她手里，比她刚才说的还要更多：“钱还苏志翔，这东西就算我给你买的。”李思芸低头看了看那一叠钱，她明白，她的小心思，父亲是一早就看出来了的。她的父亲责备地看了她母亲一眼，这才转向她，然后：“也怪我们，女孩子到了年纪，也该收拾一下，以前是我们不对。”说罢又抽了一叠出来，“这是你这个月的零花钱，以后这钱我来给你，”他抬头又看了妻子一眼：“今天晚上我们出去逛——你们说逛哪里好了，想买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今天你生日，寿星最大。”
李思芸越听越觉得不对，父母突然如此大方，根据以前的经验，除了过年的压岁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做到了他们要求做到的事情，比如考100分，比如特长班上唱歌跳舞得了奖，现在显然并不是过年，那就只有后一种可能了。
现在，父母要求她做到什么，不是明摆着吗？
这钱……这钱，即便是亲生父母的钱，也不好拿啊！
看到她的手往后缩，父亲有些不高兴了：“叫你拿着，你拿啊！”
李思芸摇摇头：“我已经跟思桐哥哥说，要他从美国帮忙带原装乔丹的运动鞋还给苏志翔了，钱我已经给了思桐了。”
话说出口之后，李思芸觉得空气有那么一刻凝固，是妈妈的低泣打破了这凝固：“你好！你好！原来以为你是为钱跟个混混谈朋友，结果你居然倒贴——”
李思芸脸上发烧，正要为自己和苏志翔分辨，她的父亲也听不下去了：“行了！还没到这一步，大惊小怪什么！”
然而话虽这么说，他也隐隐有些怀疑，即便盘问过女儿，确认过两人也就是一起上下学，撑死课余一起出去滑滑冰，也确定女儿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但他也是从来就没有看好过苏志翔——这家伙的个人条件完全不符合书香世家择婿的眼光，何况他们还是早恋，更是要早早掐灭，可惜女儿当乖乖女的日子太久了，逆反起来也够人受的……可恨的是这个年纪的小孩骂不得打不得，尤其是女孩子，真逼急了，离家出走私奔乃至殉情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到那个地步，就悔之晚矣。
他身为教师的妻子就见过太多女孩子学坏的例子，而李思芸是夫妻俩唯一的孩子，是两口子的希望……想到这里，李思芸的父亲向女儿招招手，要她在书桌前坐下，让她自己来清点面前的那一堆东西。他说：“思芸，我和你妈妈早晚都是要死的，我们死了，这些东西全部是你的了，不要你付出什么，都是你的——哦，不用等我们死，等你长大要结婚，这里头很多东西你就能拿到手，再说，以你的本事，安安分分的念书，将来参加工作，只怕也挣得到这么些——就是你现在想要钱用，我们也能给，但是你绝对不能为了这一点钱，你就出卖你自个儿，你懂吗！那点钱算什么！是我们家现在拿不出来还是你将来挣不出来？
他的妻子生怕自己的女儿也步那些女孩的后尘，这会儿已经哭成泪人，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思芸，妈求你，跟他分了，好不好！”
李思芸不得不再次为苏志翔辩护：“妈，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待见，他是不好好学习了还是又抽烟了？”
“他跟那些社会上混一起打台球，唱歌，读个初中都是交赞助费塞进来的，还不够吗？你还要找个真混混，成天街上晃荡打架收保护费的那种？”
“他不是混混，那都是他小学同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那样的人混一起，你以为他能是什么好人？”
“他没干过坏事！”
“你信他？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他是不是哄你！”李思芸的母亲说完不等女儿回答就又哀哀地哭，大有女儿不答应她就一直哭下去的架势。李思芸也觉得头皮发炸：完全没有办法沟通，说什么就是不相信、不相信，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妈妈当老师当久了，就以为自己就是全部的真理，到底是她道听途说的苏志翔是，还是自己亲眼见过，亲手改变的苏志翔是那个真正的苏志翔。
为了她，苏志翔把黄色的头发染了回来，强迫自己拿起了最不喜欢的课本，课下也尽量压缩谈情的时间，由她来辅导他功课，只为让下至科任老师上至她妈妈这个教学主任喜欢他，虽然到目前为止成效有限，因为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天赋所限，谁也没有办法，苏家父母也早早就准备让儿子走体育特长生，但这家伙不爱读书归不爱读书，也绝对不是母亲一口咬定的小混混。
偏在此时，家里电话又响了起来，李思芸连忙起身去接，好死不死是苏志翔！想约她晚上出去哪里哪里玩，在父母铁青的脸色中，李思芸只得取消原先的计划，苏志翔在电话里居然撒娇起来：“啊——为了个破期中考试我容易吗，好不容易你过生日还是星期六都不能出去玩，就出去一下好不好嘛，你跟你爸妈撒个谎嘛，大家都等你啊……”
不出所料的，她被父母禁足了，星期一还被父母双双盯着一直送到学校。
更叫人心力交瘁的是，经过这次期中考试的打击，苏志翔认定了自己读书不会有什么成就，更卖力地鼓动李思芸跟他一起转体育生，他父母把他活动到了曾经是国家队选手，也曾经是名教头，因为年事已高所以退居二线的曾伟强门下，李思芸之前只在特长班练习过，不过她悟性更好，只是一直训练不系统，好在年纪还不算大，即便女单是不太可能了，但双人和冰舞还有机会——不管是双人还是冰舞，跟他正好配对嘛！一边训练一边谈恋爱，多好！
李思芸不知道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因为她的母亲动员了几乎全部的亲戚朋友来反对，现在想来，除了焦躁之外，还是与今天类似的愧疚，苏志翔虽然脾气也不算好，但一直都毫不犹豫地支持她，体谅她，那时候，哪怕她暴躁到一会还好好的说话，下一刻就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往他身上砸拳头、狠命掐他，他也都甘之如饴地受着，时间一长，李思芸都快成习惯了，以至于在于孙振辉相处的时候都时不时要提醒自己，别太暴力，这人不是自己男朋友，结果一时没按捺住，孙振辉还是挨了自己一顿好打。
今天被苏志翔拉到怀里一阵好晃，李思芸按捺了很长时间暴脾气终于又一次爆发了，几个月来，为了世锦赛她也是心力交瘁，教练、苏志翔、孙振辉、金蕾、双方的父母，还有压在头顶的世锦赛达摩克利斯之剑……她一把抓紧苏志翔的肩膀，一头撞上他的胸口，把苏志翔撞得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毛地毯上，但他的手还紧紧攥着李思芸的手腕，陡然受到攻击也没有放开，于是李思芸也被带着往前，不过她重心很稳，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站住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坐地上，一个半弯腰，时间长了是李思芸不舒服，不得不开口：“你松手！”
“想得美！你自己说，咱们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谁也不拦着了咱了，你居然要分手！说！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奸夫是哪个！”
李思芸也上火了：“咱俩一个屋檐下住着，一个食堂吃饭，一个场地训练，教练也是一个人，成天跟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跟你一个屋睡着，跟我睡一个屋的是你的搭档，你说是谁！”
苏志翔第一反应要说金蕾的名字的，然而这说出来就实在太扯了，理智上他宁可相信是孙振辉赵嘉……乃至岳正韬都不相信是金蕾。那头李思芸还在不耐烦：“你放手啊！啊呀——”
苏志翔用了抱腰的摔法——他玩冰上运动的历史比李思芸长，除了花样滑冰，其实还练过几天冰球，到现在，别的都忘光光了，唯有冰球打架的技巧还有几分，毕竟也还是用得上的，嗯，在床上。
这一下就把李思芸也带倒在了地毯上，两个人纠缠扭到一起，到这份上技巧都是次要的了，力气小的天生吃亏，很快李思芸就被按在了下面。她不得不露出认输的表情：“行了，打架我打不过你，你还要怎么样？”
苏志翔低下头，轻轻啃噬她的脖子到肩膀的曲线，低低地呢喃：“思芸，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以为那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咱们脑电波都已经不在一起了，还要怎么，嗯，在一起……”李思芸皱着眉，苏志翔咬得倒不是疼，而是痒，她能忍疼，却怕痒。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男朋友兼搭档，对自己的身体实在太熟悉了。
“说得好像一开始咱俩的脑电波就在一起似的。”苏志翔微微抬起头，两个人鼻尖相对，李思芸发觉，即便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也依然觉得很帅气，大半年没有这么亲密接触之后，苏志翔身上又有了些新的变化，有身体上的，女孩子有发育关，男孩子从少年到青年也是个坎儿，苏志翔身上男性的特质越发明显了，比如下巴上尖尖的胡茬，比如更加强健有力的双臂……但更明显的变化是气质上的，这家伙也学会深沉……学会使心眼、使坏了……她不得不调动全部的意志力来抵抗他的撩拨。感情这事情就不是讲道理的，所以就有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说法，苏志翔这混蛋倒是活学活用到她身上来了。
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苏志翔很满意地埋下头，在她的耳后吹气，双手在她身上慢慢的游走：“没事，我们可以再调谐一回。”说实话，调谐这词儿还是李思芸教他的，她有个堂哥是读这方面专业，留学回国任教了，是她家亲戚里头少数不反对他俩在一起的，去年他还跟这个堂哥通过电话，自己还邀请他到时候一定一定要来参加婚礼……他的思芸虽然很多时候说的是对的，但在这件事上说的非常不对，她不再是原来的她，而他，既也是原来的他，也不是原来的他——苏志翔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下定决心，就会说到做到往那个方向去努力，尽管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心想事成，但每一次都能无怨无悔地说我尽力了。
与李思芸在一起的这些年，他改变了多少？他成为了国家级运动员，成为了亚冬会冠军——在中间受伤住院两次，拆队一次，失恋一次，好几次觉得真要走不下去的情况下。
他重新抬起头，直视李思芸的眸子，李思芸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现在，这双眼睛眼波流转，眼睫轻颤，因为情绪激动外带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的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粘住了额发，红唇轻咬，那样子分外妩媚动人，苏志翔忍不住低下头衔住她的双唇，把她已经支离破碎的反驳彻底堵回去。
这是一个热烈的、缠绵的、饱含爱意的吻，苏志翔的双手插%%进她的长发中，捧住她的后脑，不准她躲开，一直吻到两个人都有些接不上气为止，他很满意：一切就如他预料中一样，李思芸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声音都带了一点点哭音，抖得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就像他们的第一次一样，虽然事后必然被她反攻倒算，而且一定会欺负得变本加厉，但一开始的她总是这样的含羞带怯，特别惹人怜爱，恨不能把她搂在怀里，抱紧再抱紧，直到他们的身体合为一个。这一瞬间，苏志翔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件事，爱情某种程度就是赤%裸裸独占，无关性别。孙振辉几乎天天与李思芸牵小手，甚至还有些尴尬的动作，然而自己并不认为他是情敌，就因为他并没有对李思芸的独占欲，以上这些都是他的工作——上头交代下来的，为了成绩不得不这么做的，李思芸对他来说只是他的搭档，换其他的女生他也会这么做；但金蕾不一样，金蕾与李思芸亲近，因为那是李思芸，她对李思芸的独占欲，或许不亚于他，这才是自己怎么看金蕾不顺眼的原因……不过，这一次，金蕾恐怕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苏志翔松开了唇，让对方可以缓口气，但依然在她的身体上见缝插针地放火，他已经在宣布自己的胜利了：“思芸，承认吧，你还爱我……你看，你的身子都承认了。”
李思芸是好不容易才止住牙齿的打战，身体里的情%欲越泛滥，她的脑子反而越清醒，可恨的是在品尝过那种滋味之后，她确实有很久没有再次品尝了，苏志翔这家伙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事实上她的父亲很早以前就提醒过她，欲望是个野兽，一定要用理智控制住它，不然，人类和真正的野兽也没什么区别……就是那次禁足，父亲与她有过一番长谈，李思芸还记得父亲的话：“早开的花，注定早谢，思芸，我相信你，也相信苏志翔那个小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是有多少真心能够经得住考验？我跟你妈其实都有过初恋，在大学谈的，那会儿我们都是十九二十岁，比你现在要成熟多了，但才几年功夫，到了离校的时候，因为这些那些原因，还是分了，我们当初难道就不是真心？就是见过了太多，我们才……而且人的一生那么长，太多诱惑，太多变数，天知道你跟他能好多久，天知道他喜欢你，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因为自己的欲望——这不是瞧不起他，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或许是酝酿言辞：“……思芸，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才不得不为你考虑得更多，但是，你自己考虑过没有，真心也好，欲望也好，你，能够为它们付出多少的代价？我得提醒你，欲望是个野兽，没有下限没有尽头的，你得有理智来控制它，不能被它带着走，不然，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身体而已。”
终于再次说出清晰连贯的话语之后，李思芸试图把苏志翔推开一点，但尚未发力，腰上就传来剧烈的抽痛，痛得她不得不放弃。耳边又传来苏志翔的呼吸声：“那你说，你当初为了跟我在一起，吃了那么多苦头，都是为了什么？那不是爱我？”
“不是，我确定不是。”这一次，李思芸的声音虽然又小了些，但口齿更加清晰了，疼痛让她浑身的情%欲彻底退潮，更提醒她为什么会负上这样的伤病——为了她的理想。
我热爱这项运动，我愿意为它付出心血，我愿意为它付出青春。
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脑袋，再一次与苏志翔四目相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和他都相信这一点，这一次轮到苏志翔的浑身发颤了，李思芸感到他的双臂箍得更紧了，都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一次，她却彻底不再挣扎反抗了，这件事已经很明了，是她对不起苏志翔。一开始两个人都不懂爱情的时候，就已经懵懵懂懂地走到了一起；但当她懂了什么是爱情之后，却优柔寡断，犹疑再三，放任他们走过了以身相许，一直走到谈婚论嫁，苏志翔对她付出了真情，从头到尾，但她却没有做到相同的事情，苏志翔说的对，她欠了他的，只是欠的不是钱，不是解释，是情。
情债肉偿吧……这样，就彻底两不相欠了。
出乎预料的是，当李思芸闭上眼睛准备任凭摆布的之时，身上的钳制却忽然全部松开了，张开眼看，苏志翔确实放开了她，他从她身上翻身起来，背对着她，站直，所以李思芸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风暴：“李思芸！”
“嗯。”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冷血的人，一句话，就什么都不承认了！你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心狠！”苏志翔的每一个字都在咬牙切齿。
“对不起……”事已至此，李思芸只能这么说了。
但是苏志翔只是弯了下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衣，披上，就这么一路往外走，他害怕自己回头再看她一眼就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让他爱极现在又恨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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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或许可以总结为——没打成的分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