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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最后一天，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的六个分站全部结束了，12月17日总决赛也比完了。结果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中国花样滑冰也是如此。但当总决赛结束后的第四天晚上，也就是12月21日，坐在冰上项目基地会议室的中国花样滑冰的全部教练员以及相关领导脸上却是一样的严肃。
因为他们讨论的主题是两个月之后的冬奥会，这是冬奥会之前第一次正式技术会议。
时间到了，但讲台上还是空空的，并没有人站上来主持会议，于是大家先把目光投向这里官衔最高的迟振中，可迟振中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表示这一次他也是以学习为主；不但是他，就是资格最老的吴敬延也推了推鼻梁上老花镜，身边有人跟他问了句什么，他笑着叹息道：“可不是，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
还有人把目光投向尹真，因为赛季之初的动员会就是由他这个海龟空降兵主持的，但一向表现乐观的尹真也罕见地一脸严肃，那皱紧的眉头仿佛说明了什么——能让有靠山有成绩有本事的他都觉得棘手只能坐在下面学习，这次会议要讨论什么？没听说isu又有新的规则变化啊？
最后迟振中咳嗽一声，提醒道：“时间不早了，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是谁？”
终于，有人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讲台之后。
待看清这人之后，会场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是的，主持这次赛前技术会议的，是冰舞的教练员和负责人——岳正韬。
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冰舞为什么这次会跳出来？岳正韬也并不像是喜欢出风头的那种性格啊？
台上的岳正韬是硬着头皮，咳嗽了两声，也没等台下安静下来，就干巴巴的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今天的会议由我来主持，这个，因为这个事儿，嗯，就是今天要讨论决定的事儿，也算是我们冰舞造成的。”
有些人还没回过味来，女单教练余汉桥已经明白了，他小声提醒自己的妻子：“果然是团体赛。”
不愧是多年夫妻，两个交换一下眼色，然后齐齐望向男单那边——刚参加完gp总决赛飞回北京之后连轴转到没怎么休息的孟飞、尹真都是一脸凝重。
原因么，岳正韬的话虽说有些结结巴巴，但关键的点儿是说明白了：“往年没这个问题，因为，嗯，第一团体赛以前就没有，才比两届；第二呢，就是我们冰舞，水平差点，运气也不太好，一直就没拿到过冬奥会的资格。但是这一回不一样了，”说到这里他高兴地呵呵笑了两声，台下与会者也会心的附和着笑了笑，然后，岳正韬才转入最最关键的地方：“可是，奥运会团体赛的赛制，跟世团赛是有很大区别的。”
世团赛，全称：世界花样滑冰团体锦标赛（isu world teatrophy in figure skating），顾名思义，只比团体，不比个人，参赛国家只有六个，就是每赛季结束后按世团赛规则统计出的国际比赛积分的前六名，每家出两个男单，两个女单，一对双人，一对冰舞，每个项目各比两场，按积分排名，按排名颁奖。
而冬奥会的花样滑冰团体赛，只有四个项目都获得了冬奥会比赛资格的国家才有参加的资格，注意，只是资格，还不一定能去得了——与世团赛相似，冬奥会的团体赛也要看国际比赛积分的，但与世团赛不同的是，男女单显然不能像世团赛那样每个国家出两个人的，因为有的国家有的项目就只拿到一个参赛资格，比如中国的冰舞。不过相比世团赛每次很小气的就请六个国家来竞争，最后差点就沦为美加俄日的自娱自乐，冬奥会的团体赛的参赛名额还是多一些的——就算是分猪肉，能分到手的国家也多几个不是么？
在9月的芬兰杯暨冬奥会落选赛之后，一共有十四个国家凑齐了四个项目，初步获得冬奥会团体赛资格，又经历了大半个赛季的厮杀，12月出，团体赛的参赛名单就此确定：美国、俄罗斯、加拿大、意大利、法国、中国、波兰、白俄罗斯、乌克兰、朝鲜。德国和英国两国作为替补【注1】。
而这次技术会议讨论的，就是接下来的：既然拿到比赛资格了，那——冬奥会的团体赛到底怎么个比法？
世团赛，当然只比团体，与世锦赛并不冲突，比赛时间差了小半个月。但冬奥会可不止有团体赛，还有重要性不亚于团体的个人赛。便如岳正韬所说：“我们冰舞只有一个名额，不管是哪一对选手去奥运会，团体赛个人赛都只能让他们辛苦了，也没办法换人。可是拿到两个名额以上的项目，是允许中途换人的，也就是说短节目让一个人上，自由滑换另外一个。但是——”
尹真微微抬了抬头，这才是今天的戏肉！
岳正韬清了清嗓子：“只允许最多两个项目换人。”
花样滑冰有男单、女单、双人、冰舞一共四个项目，中国冰舞只有一个参赛名额，就是想换也没得换，但中国的男女单和双人都拿到了三个满额的参赛名额！
可，换人的机会，只有两个。也就是说，有一个项目的一个选手或者一对组合，势必要为团体赛，牺牲自己的个人赛了。
而且，就算是争取到了换人名额，也依然要出人去比团体赛，只不过由一个人/对组合死扛到底，变成了两个人/对组合来共同负担，但无论如何，都会影响到个人赛的备战。
更纠结的是，除冰舞外的三项，都是拿到的三个名额，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换人的机会，也不管是用谁换的谁，这三项至少会一个/对选手是可以不比团体，专心备战个人赛的。
话说到这份上，有人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这次是岳正韬上去主持会议了：因为只有冰舞只拿到了一个名额，所以也只有冰舞是可以置身事外的，换了其他项目，无论谁上来主持，搞不好就会跟台下吵架乃至打架的。
派谁？不派谁？
团体，还是个人？
这两个问题被抛出的时候，身在其中，利益纠葛无数的教练员们那一刻真的有几分羡慕岳正韬以及冰舞的洒脱：在换不换，以及派谁上方面毫无选择余地，没有选择，也就不必纠结了。
“只有两次换人的机会……”余汉桥心中叹气道：冰舞因为就一个名额，根本就没有换人的可能，那也就是说，男单女单双人三项中，势必会有一个项目换不了人，那位倒霉催的选手/组合必须从头比到尾，一共四场。他回忆了一下花样滑冰比赛的赛程，团体在前，个人赛在后，每天一场，不过办事经常不靠谱的东道主非常任性的没有把出场的规律坚持到底，中途交换了好几次，这就导致有些项目比赛间隔分外漫长，有的项目间隔又短得分外坑爹，比如……
吴敬延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是双人的负责人，这是他责任之内的事情：“我看过赛程了，花样滑冰比赛从14号开始，连续进行16天，每天进行一个项目的一场比赛，到29号结束，14号到21号是团体赛，22号到29号是个人赛。我们双人的比赛日期是这样的：2月17号的团体短节目，2月20号的团体自由滑；个人赛的两场时间是24号和26号，比赛间隔是四项里头最短的。我们双人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老将人数最多，所以，我们要求一个换人机会。”
以吴敬延的资历和威望，能够正面反驳他的人寥寥无几，何况他上来甩出的理由众人也实在没法反驳——冰舞如果不派王关上冬奥会，那剩下的全是年轻人，男女单就更不用说了，阵容里头就没有参加过上一次冬奥会的选手——丁羽只参加过落选赛，没比过冬奥会的正赛，何况，他今年也不过23岁，虽不年轻，但在男单里头还算不得老。
吴敬延坐下了，但目光还望着岳正韬，旁人倒也罢了，岳正韬正是他的弟子，而且还是关门弟子，虽说不论是当运动员还是教练员的成绩不如大师兄宋江川，但吴敬延对他的提携之恩，并不限于运动员时期。岳正韬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然后看了迟振中一眼，又看了看国家队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孟飞以及他的助手尹真，这两位却在看女单的余汉桥，正好，余汉桥也在偷瞄他们。
是的，男女单最近几个赛季再怎么成绩出色，从选手到负责人却都还是小字辈，都没有吴敬延这样上来就先声夺人的底气和资本——别的不说，再怎么说，这次冬奥会，双人都是稳拿一块奖牌的，这是中国在花样滑冰这个大项上最后的底裤，能而且只能由双人来把守，男女单都没有这个底气，冰舞本来就是打酱油而已，拿到冬奥会的名额，就是最大的胜利。
因此，短暂的交流意见之后，孟飞和余汉桥一前一后表态：没意见。然后迟振中一锤定音：“那，一个换人名额给双人，另外一个给哪个项目，大家讨论一下？”
但回答他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因为冰舞没得换，在双人占去了一个换人名额之后，剩下的……也就只能看男女单怎么撕逼了。意味深长的是，男女单那几位教练：孟飞、尹真、孙廷光、余汉桥、黄慧珠、彭春梅，其中孙廷光和彭春梅年纪略大，与其他四个勉强算是两辈人，可是也都是一起当过好几年的队友，彼此之间交情都还不不错。
他们觉得尴尬，旁人更觉得尴尬。吴敬延悄声问他的大弟子，同为双人教练的宋江川：“我记得，男女单比赛间隔好像差不多的？”
宋江川回答道：“女单团体间隔短了一点，但是个人赛多一天休息，而且团体和个人赛之间还可以休息一个星期；男单什么都比较平均一些，四场之间都是三五天的间隔。”
吴敬延点了下头就没再问下去了，没结果的，估计双方都觉得自己有拿到名额的理由，但显然对方不一定会认可。
先发声的是余汉桥，他虽然没当过吴敬延的学生，但这一手学得倒快：“剩下的这个机会，就给我们女单的丫头们吧，现在女单什么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三号不管派谁都是个伤兵，陈洁歆安贞慧身体状态也都不好，安贞慧总决赛的时候还跟人磕碰上了，小腿迎面骨撞青了倒还没什么，关键脚扭到了……”
可是，尹真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他想要混淆的关键点：“大桥，别告诉我你是想派安贞慧上团体赛吧？”
教练们对团体赛私下讨论的共识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是：个人赛有能力夺牌的，不要上团体。有诚意一点，派二号上，第二场比赛酌情选择——如果大家表现都很好，有能力拿团体奖牌，再考虑派一号二号，没机会，二号三号看个人状态以及意愿。
双人必须拿到一个换人机会的道理也正在这里——一号wh以及二号fl，都是有能力竞争个人奖牌的，三号ty虽说个人赛没太大希望拿牌，但怎么着也是个世锦赛前十的成绩，放到团体，最次也能拿个三四名。当然，由于中国冰舞水平太低，男女单又不是那么靠得住，中国花样滑冰要想团体拿牌，还得指望双人给力——作为双人负责人，同时也是一手带大wh和fl的吴敬延，当然不希望因为团体影响自己的亲生孩子们。而男女单的纠结也就在这里——一号与其他两个人的差距颇有点儿大：一号是世锦赛前三的水平，二号前十都不是那么有把握，三号差得更远一点，像双人那样投机的底气都不是那么足。如果保一号的个人赛，先不提金牌，仅仅奖牌也并不一定能够拿下来，单人变数大，这是公认；不保一号，派二号三号几乎就等于放弃团体，又实在不甘心，谁知道三年前那次的奇迹不会重演呢？三年前的那支“没有什么不敢干的”青年军们，大部分也都出现在了这次冬奥会的名单上。唯一没出现那次青年军的双人项目，这次却换上了更强力更可以信赖的老将们压阵，他们失手的几率，可比青年军自乱阵脚的几率小多了。
鉴于陈洁歆在上次世锦赛、世团赛，今年两次gp分站，以及全锦赛的表现，男单几位教练可以肯定，她很大可能会上团体赛，只不知如果有机会换人的话，是换她上短节目还是自由舞。考虑到陈洁歆的跳跃错刃在短节目中会比较吃亏，她上自由滑的可能性略大。但是短节目让文雯或者赵秋筱张乐怡这几个上……那意味着女单将继冰舞之后成为拖后腿的那个项目。区别只在冰舞是真的能力所限只有垫底的水平，女单假如派三号，则是主动放弃了团体，女单一放弃，其他项目……似乎也该理直气壮的放弃，但没有拿到换人机会的男单，可不就吃亏大了，尤其是那个要比四场的可怜家伙——孟飞尹真孙廷光讨论之后认为，鲍博是不能上团体的，黄子希、易明晶、丁羽三选二，一个出短节目一个出自由滑，怎么着也能拿个前六呢，何况看最近这个赛季的gp成绩，他们还都有希望进团体的前三甚至前两名，假如美国和俄罗斯不派各自的一哥比团体赛的话——加拿大一哥文森特•斯坦培克已经确定不会参加团体赛了，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自己这次冬奥会唯一的目标就是卫冕男单冠军。
女单这边，两场都派陈洁歆的话，正常情况成绩应该在4-5名左右，要是文雯或者赵秋筱王娟那几个，那就真的是跟冰舞比赛谁垫底垫得狠了。当然，比满四场，人也真的很辛苦，但陈洁歆的个人赛，本来也没有夺牌的可能，不是么？反倒是团体还有点机会，团体的奖牌那也是冬奥会的奖牌啊！也会算在每一个参与过的运动员头上的，这个取舍，选手和教练员应该都明白——权衡之下，多比两场团体赛算什么？陈洁歆不可能想不明白里面的道理。
余汉桥苦着脸，叹气道：“不是我想派她，是她主动找我，还三番四次的，说想上团体赛。”
孟飞看了尹真一眼，自打第一次到尹真这做了心理辅导，效果不错之后，安贞慧现在即便算不上尹真的业务“常客”，但经常找尹真说话是真的。孟飞承认，与尹真这个家伙相处还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就是他自己，即便曾经与这家伙交恶断过联系，但现在他们也还是工作中的好搭档，生活中的好朋友——生死之交肯定算不上，但他知道尹真这人在某些方面是非常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他都如此，安贞慧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只怕更加拜倒在这人的魅力之下，这也不足为奇，二十年前拜倒的姑娘只会更多。可惜的是……
就如孟飞所想，尹真的脸上是一阵茫然的表情，估计与余汉桥一样，也不太明白安贞慧这么做的原因。纯从利益角度考虑，因为男女单拿奖牌的可能性仅次于双人，作为女单一姐，当然是保自己的个人赛优先啊！
显然，安贞慧只是尹真的客户，仅此而已。但孟飞觉得，安贞慧这么做，显然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个人赛奖牌的分量，明显不如团体赛奖牌，对她来说，更在意团体赛的原因只怕是……团体是有男单的。
鉴于鲍博的世锦赛金牌分量极重，他出现在团体赛的可能性非常小，男单教练们知道，安贞慧这姑娘只怕也心知肚明。鲍博之后，黄子希、易明晶、丁羽，卫兴，李峻林五个人，只有当黄子希参加冬奥会，并且上团体赛的时候，尹真才会不出现在团体赛的赛场上。考虑到最近几个赛季易明晶的成绩都好于表哥，教练们又都有着“不管什么情况先派二号上团体反正绝对不会出错”的共识，尹真几乎是一定会出现在团体赛的赛场上的。
孟飞知道安贞慧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但这一次他觉得，她同时也是个很傻的姑娘——其实不管男女，谈恋爱在某种程度上都会降低智商的……
“女单一号上团体赛？”迟振中的语气中虽有疑问，但并不是不信任的那种怀疑，而是怀疑这么做是否划算的那种怀疑，他是知道三年前团体赛奇迹的，三年前中国男女单还没现在这么强，冰舞才世锦赛二十多名呢。就是最近的这一次世团赛，中国青年军们也拿到了奖牌，而且是与金牌擦肩而过。
“女单团体两场是15、18号，个人赛是25和29号，她只比团体的短节目的话，与个人赛相差十天，体能方面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们……计划让安贞慧上团体短节目，那自由滑打算派谁？”
“如果团体有夺牌的可能，就让二号陈洁歆上，如果没希望，就是三号了。”
这计划也算是考虑周到了，迟振中又问孟飞：“小孟，男单四场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不等孟飞回答，余汉桥抢着说话了：“14、19、22、27，比我们女单均匀多了。”
这等春秋笔法让孙廷光有点不高兴：“喂，你也不看看我们团体个人之间才休息几天？要是不换人，就得上四场，还得保证四场都有好表现，你也是运动员过来的，比好一场两场比赛跟短时间内要比好好几场，哪个容易？”
孙廷光有足够的理由不高兴，鲍博肯定不上团体，他不上，那就是黄子希或者易明晶上了，至于丁羽……他是下意识的觉得丁羽这次拿不到冬奥会资格的，后面的卫兴李峻林更不用说了。
“男孩子的稳定性总比女孩好吧？最近没听说你们男单有病号啊？再说了，我们团体至少出了一号选手，你们男单一号不比团体都能理解，但是不出力还女单抢换人名额……”余汉桥顿了一下，没把最后“好意思吗？像个男人吗？”说出口，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余汉桥说这番话的时候，看得是孟飞不是孙廷光，毕竟，男单这边说话算数的人是他。
孟飞脸皮薄，在余汉桥的责备的语气中，有些脸上发烧，有些接不上话，然后下意识地望向尹真寻求帮助，可是余汉桥跟他们太熟了，根本不给尹真下场开口的机会：“我们女单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兼顾团体个人，你们不拖后腿就算了，还一点亏都不肯吃——要是团体得了成绩，你们也有份啊！”
眼看余汉桥占据上风，孟飞忽然想到了安贞慧，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觉得，我们这次拿团体的可能性，不比安贞慧拿女单奖牌的可能性小才这么计划的么？”
这个颇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一抛出，余汉桥愣了一下，脑子里还在飞快计算着一下，没答上话，下面则又是一阵嗡嗡声。岳正韬有些不知所措，迟振中站了起来：“这样，四个项目的负责人，都来说说，你们各自项目在团体个人大概是个什么名次，然后大家再讨论，”他对台上的岳正韬做了个手势：“就从冰舞开始吧。”
岳正韬没想到自己会被领导点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们冰舞啊，嗯，李思芸/孙振辉世锦赛拿到了十八名，冬奥会冰舞一共24对，他们，或者王关，差不多也是这个水准——世团赛的话，我们能稳赢的只有朝鲜，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这回有都两个冰舞名额，不知道会让哪一对上，要是上的是一号，我们也赢不了，二号能拼一下。”
“那就是第九名咯。”迟振中目光转向双人，吴敬延一脸自豪，但解说这份自豪的活儿交给了他的得意高徒宋江川：“我们打算让方凌/李旭东上短节目，谭佳颐/俞攀比自由滑。大家想必也都知道，方李组合出状态早，但是不擅长连续作战；谭佳颐这一组，没有夺牌的任务，可以牺牲一下个人赛。名次的话，吴晓敏韩永波方凌李旭东都是世界前三的水平，谭佳颐俞攀大约是第八到第十，放到团体，方李组的名次肯定在前两名，谭俞组能拿到前三。”
迟振中点了下头，双人的方案，也是非常有诚意的了——个人赛当然不能放弃，但团体赛也没敷衍。孟飞尹真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里读到了“大势已去”四个字。
余汉桥则又回到了几年前被岳正韬找上门来的架势，继续哭惨：“别看这几年女单风光，其实就一个小安在撑着，她状态一不好，我跟慧珠觉都睡不安稳。原先是担心她跳跃崩，现在跳跃稳了，旋转步伐又开始掉链子，她的编排又难——真要无失误拿下来，金牌不敢说，奖牌是稳的，问题是到现在大半个赛季了，总是出问题，得亏她的对手们也在出问题，不然——”
尹真终于找到机会插上话了：“比出篓子赢了，那也是赢啊。”
余汉桥忍着没给他比个中指：“你又不是没跟毛子打过交道，天知道他们热血上头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乌拉过去是个什么结果，还有美国和加拿大，就算咋看过去一堆选手没啥特别出色的，但你知道美国可是出过萨拉•休斯的【注2】。”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余汉桥以及女单诸人的心态也很明白了——就算嘴上没明说，在心里估计已经作好了女单拿不到牌的准备，所以要押宝一下团体。但不论如何，就冲他们押在团体上的注，男单就得低一头——即便是孙廷光，也不觉得让鲍博上团体赛是个好选择，就男单的时间表，让他比四场会彻底断送男单夺牌的希望的，为了安心，最好是一场比团体都不要比，这次冬奥会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冲击男单冠军，这是唯一的目标，没别的了——与女单、双人不一样，中国男单至今还没拿到过冬奥会的奖牌，更不要说金牌。就算有换人的名额，可都是争奖牌争金牌，为什么要争团体这块还得指望队友争气的牌子，不去全力以赴男单这块只要自己足够给力就能拿到的？要知道鲍博在这个赛季虽说大奖赛总决赛掉了一次链子丢了金牌输给了芬兰的蒂希宁，只拿到第二，但中国站背水一战可是拿了冠军的，另外一站法国也是第三名，本赛季不管内战外战就没下过领奖台。
所以，在确定中国男单一号鲍博不上团体之后，迟振中第二次一锤定音：“第二个换人名额，给女单——安贞慧要上团体，这是对团体很大的支持了。”
言下之意，就是男单对团体的支持不够，换人的机会，当然就要给女单了。
这样的话，冰舞保底第九名，双人前二，男女单都是前五。
看着让人心惊胆战——先不说奖牌不奖牌，赛制规定，团体赛只有短节目积分排名前五的国家，才能进入自由滑比赛，积分的规则与世团赛类似，而中国冰舞，实在是太！拖！后！腿！了！
照这个情形来看，女单在团体赛上押注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可是花样滑冰赛场上，有什么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呢？三年前同样没人看好青年军们世团赛夺冠，啊不，连看好他们拿奖牌的都没有。
等岳正韬宣布“散会”之后，孟飞尹真甚至还有双人的薛畅都直接走到余汉桥面前，他们的疑问只有一个：“怎么就让安贞慧上团体了呢？”
“我觉得她是想多拿出场费。”余汉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
是的，运动员也有多劳多得的说法，比国际比赛的次数多，当然相应的奖金补贴营养费之类的收入就多，要是成绩好，当然拿得更多。旁人是笑成一片，但这个说法明显是说服了尹真，他对黄慧珠道：“她家里情况是不太好，又倒霉是个父母都不疼她的，不过幸好有珠姐你们拿她当女儿待。”
余汉桥感叹：“懂事的没人疼，有人疼的不懂事。”被老婆在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就是全国花样滑冰大奖赛，大奖赛结束后，中国花样滑冰参加冬奥会的名单就此确定：
男单：鲍博、易明晶、黄子希
女单：安贞慧、陈洁歆、文雯
双人：吴晓敏/韩永波、方凌/李旭东、谭佳颐/俞攀
冰舞：李思芸/孙振辉
参加冬奥会花样滑冰团体赛阵容如下：
男单：易明晶
女单：安贞慧、陈洁歆
双人：方凌/李旭东、谭佳颐/俞攀
冰舞：李思芸/孙振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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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就是索契冬奥会花样滑冰团体赛的赛制。名单中没有日本是因为日本唯一的双人组合男伴没拿到日本国籍，因此在冬奥会之前拆对，见《比翼》250章
注2：萨拉?休斯（sarah hughes），2002年盐湖城冬奥会花样滑冰女单冠军。
2002年冬奥会的这次女单确实是名将云集，有关颖珊、萨莎?科恩（sasha cohen）、玛丽娅?布特尔斯卡娅（ ria butyrskaya，也就是冰迷常说的大卡娅）、伊瑞娜?斯鲁茨卡娅（irina slutskaya，也就是冰迷常说的小卡娅）。各有优点也各有缺陷，推荐大家去看当时的比赛录像，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