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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可还好。”
“小姐，我给你弄点热水来，您等等我。”手一摸茶壶冰凉，知晚赶紧的拎着跑了出去，步履匆匆的。
咳嗽了许久，嗓子里才舒服了点，慕玲珑看着手中的帕子，还是染了红，这一见莫凉安就忍不住的动怒，惹得身体难受，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知晚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带着热茶水回来的，喝下去之后，腹中微热，慕玲珑的神色好了许多。
屋中的炭火已经生了起来，淡淡的木香缭绕着，她房子里头的炭火都是上好了，没有熏人的木炭味。
“知晚，将这果木炭给二姐五妹还有小妹那里。”五妹慕玲清，年十三，两人却是很少交流，不过总归不能厚此薄彼了不是。
唇角的弧度有些似笑非笑，眼神更是淡的很，这果木炭啊，只有嫡女才有资格用的东西，那二姨娘，就是把握着慕家后宅的权利，也是不敢擅用的。
“我知道的小姐，小姐您先休息好，这些个事情知晚等会就去做。”在知晚的心中自己家小姐排第一位。
见慕玲珑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知晚才呼出一口气，她没有见到那方帕子，只是以为慕玲珑是今夜在外面遇了凉而已。
“好好好，我的好知晚，你家小姐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使劲的点了点知晚的额头，看着对方那一脸愁容的模样，有些觉得好笑。
这么个丫头，一日日的比自己还要苦大仇深的模样，自己一怎么的，她这张脸就皱在一起，和个老太太一样。
“嗯，知晚就在外面候着，小姐有什么事情叫知晚就好。”点头，服侍慕玲珑上了床，有些不放心的又拿出一块毯子压在被子上。
如此的，点点头，将窗户透开一条小缝，确保万无一失后，知晚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小姐还是多休息的好，这天气着实太冷了，还是别出门了，免得又旧病复发。
躺在床上的慕玲珑，听着门扉关上的声音冷了眉眼，她的眼神看着床顶的雕花，精致的花纹，弧度走势也是很有讲究。
她记得，这张床是她那娘亲在世的时候亲自给她挑选的，她对自己娘亲的印象已经不多了，两世为人，那五岁之前的记忆，大多都朦胧了起来。
睡不着，慕玲珑干脆的靠着床头，拿着边上的书借着烛火静静的看着，火烛燃爆声偶尔的传来，也是扰不了慕玲珑的耳。
她看书很仔细，一页一字一句的看着，很是认真，专注的侧脸在昏黄的灯火下有些缥缈，仿佛一道虚无的影子，随时都会消失。
某一时刻，外面起了风，窗户响了一下，慕玲珑抬头，看着那个方向，唇瓣轻启。
“不知四殿下这个时辰来寻玲珑所谓何事？”没有人的动静，她却知道了有人。
“你怎知晓我在？”窗户边上靠着一个男子，黑衣融入夜色，压低的声音让正门处的有些迷糊的知晚无法听见。
“玲珑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嗅觉大不如从前，可是唯一一抹香气，玲珑便是变得比往日更加的灵敏了一点。”
“殿下的身上和我这屋子一般，都是泛着淡淡的药香的，很清浅，但不是殿下自己用的，是在玉妃娘娘那里沾上的吧。”
她掀开被子，在衣服外面罩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然后走到窗户边上将其打开，不意外的见到了男子俊朗的侧脸。
“玲珑还知晓，今夜在那陋巷之中，殿下也是在的，只是殿下没有现身。”
走近了，那药香更加的明显，并不难闻，反倒是透着一股子的苦甜，她对这种气味很是敏感。
“那你也该知道，你做的事情，本殿都看在了眼中。”他来此，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那时他也是见到了慕玲珑被人带走，却是比莫凉安更加快速的反应了过来，随后寻了个由头跟过去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之前欠了这位三小姐的人情，如是能够借此机会还了也是好事，免得总让他面对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份亏欠。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倒有些出乎预料了，那些劫匪的确有目的，原因却是和他想的不一样。
正如慕玲珑所说，那些人的手段过于拙劣，且过于小心了，只要冷静下来，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明了其中的猫腻。
然，对于一个被人掳走受惊的女子而言，不可能当时就能反应，此后他那位五弟作为救世主出场，得了这位三小姐的芳心，事后一切都好圆谎了。
他惊讶于，她当时的冷静，以女子之躯，面对那些陌生人，却是条理清晰的，甚至让那些人不得不按照她的法子去演戏。
她的那份沉着让他觉得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若是如此，这位三小姐的心思，也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想着的，便在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又折身来了这里，没想到她还未歇息，反倒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看在眼中，又何妨。”慕玲珑轻笑，却是带着和外面那寒风一般的冷。
“玲珑观殿下的性子，可不是主动挑事的人。倘若殿下想将这件事情告诉谁，便也不会来玲珑这里了。”
她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发丝微凉，划过脸颊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她的一只手放在窗沿上，粉色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白色，颜色过于的浅淡了，一如她的肌肤，失了血色。
“而今日殿下来，是对玲珑有了一分好奇吧。”
“只是殿下，玲珑劝您一句，这份好奇心还是就在此刻停止为好。”
“玲珑求的无关殿下，可若殿下碍着了玲珑的路，玲珑自有办法拉殿下一同下水。”
这位四殿下的身份，可当真很好陷害的，他想置身之外，这与她无关，只求他别干扰自己的事情就行。
“人道慕家三小姐，性情乖张霸道，落水之后身子骨却是弱气了，性格更是沉闷了不少。”
“今日本殿观三小姐您，不是沉闷，而是内敛，只是您这模样，我那位五弟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吧。”
莫凉城的眼神放在慕玲珑的身上，窗外无灯火，唯有屋内的那一抹暗沉的昏黄色摇曳在慕玲珑的身后，映照着她的脸有些阴影。
她此刻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样子，冷静的，甚至是冷漠的，不似一个备受宠爱求而必得的女子该有的表情。
更关键的是，她这般模样，看样子是很清楚自己那位五弟的心思了，却是依旧陪着对方演戏，还让他的那位五弟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如此深沉的心思，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图谋的还是皇家子弟，莫凉城想要不关注也是很难的。
“殿下，您相信报应吗？”慕玲珑没有回答莫凉城的话语，却是忽然的提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眼神微动，凝视在莫凉城那有些冷漠的侧脸上，比起逢人带着三分淡笑，眼前的样子，才是这位殿下正常的表情吧。
莫凉安是将那份虚伪的笑揉入了骨子里，即使无人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而莫凉城，遇人淡笑为假，无人的时候，那棱角就变得冷硬了起来。
这位又何尝不是，一个不得不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去活着的人呢。
许是想到这一点，慕玲珑眼神中的冷色变得稍微少了点，也不待莫凉城回答，径直的接了下面的话语。
“殿下，我信报应，也信因果，我现在做的，不过是为了还了那一份因果罢了。”
多少次从夜色中惊醒，她面对的除了那无边的黑暗之外，更多的是那些人狰狞丑陋的脸庞，和她父亲死时的笑容。
一个如鬼，一个似仙，却是成了她的梦魇，无法忘怀，无法置之不理。
“呵呵，因果？许是有的吧。”莫凉城的嗓音很好听，低沉却不沙哑，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一股性感。
他侧头看着站在窗户边上的女子，两人明明离得很近，近在他可以看到她那无暇的面容上浮着几分轻薄的笑。
“三小姐，今夜是本殿叨扰了，夜色深了，三小姐早些睡吧。”
说着，直起身子，就彻底的进入了那夜色中。
慕家府邸夜晚有守卫巡逻，这位殿下能够来去无踪，身上的功夫也是不浅的。
对于这位四殿下突然的到访，慕玲珑觉得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若是她，对一个表现的和自己了解的完全不一样的女子，也会起了那几分好奇的心思。
只是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还希望这位殿下不是那好奇的猫儿，猫儿的命，在很多人中都是很低贱的，而这位殿下的命，却是贵重的很。
她不担心这位殿下将自己做的事情传出去，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无欲无求的四殿下，不上朝堂，不争权势。
他此刻若是破戒了，好不容易让一些人稍微忽视他的目的，可就再也不会达到了。
她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借着上一世听闻的，以及这一世接触之后感受到的，做出了这个判断罢了。
也许是一场赌局，不过她不怕输。
已经输过一场的她，可不会让自己的手中不存有翻盘的筹码。
将窗户关上，外面的丫头轮了夜，知晚已经去休息了。
吹灭屋中的烛火，慕玲珑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希望这一夜，无梦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