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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万家,伺候老夫人的老嬷嬷已经退下了,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万方候,有些欲言又止的。
“夫人!”万方候如今年近古稀,却精神矍铄的很,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给自己妻子梳着那满头的华发。
“今日的事情我都知晓了,那丫头,许是有事瞒着,只是今日的心却是正的,夫人你尽管的去疼爱,我万家的外孙女,本就该被万家捧在手心上。”
万家老爷和他的夫人自幼相识,经历了不少大风大雨的,却是恩爱了一辈子,两人之间的感情极好,像他给老夫人梳头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唉,我是怕那丫头受到什么人蛊惑了来这万家一遭,艾艾不在了,她与我们离心这些年,很多事情,我都不敢去想啊。”
老夫人口中的艾艾是她的小女,也是慕玲珑的母亲万惜艾,从名字便可窥万家对这个女儿的珍重。
“人说生死之间总能看透一些东西,玲珑丫头不久前的那一趟鬼门关出来,许是看到了一些我们希望她见到的东西。”
“夫人你啊,就简单的当她是艾艾的女儿,你的外孙女便好了,万家和慕家不同,很多事情沾不到我们这里。”
手指穿过那柔顺的银发,万方候牵着老夫人走到了床上躺好,吹熄了烛火,入了眠。
他如今只是一个挂着一个无用官职的无关之人而已,朝堂中的一些人即使想要利用玲珑那丫头做些什么,总归是和他和万家无关的。
况且比起阴谋,他更愿意去相信,是玲珑那丫头真的看清楚了,那是自己小女的女儿,他又怎么真的不关心呢。
临安城中的风穿街过耳,是没有秘密的,对于慕玲珑连续几日都去万家的事情,很多人都有猜测。
有人是觉得她想维持自己母亲娘家这边的人脉,有人是觉得她别有用心。
万家虽然无实权,可是万家的家主万方候,他的话语,对别人没有价值,对如今的帝王,却是有些分量的。
这一点尽管万方候为了避嫌,多次婉拒皇帝的召见,可是一些人自是不会放过任何的可能性的。
因而的,当慕玲珑接到一张请柬时,她并不觉得意外,或者说,正是她等待多时的机会。
设宴的是徐太师家的嫡女徐熙,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倒在自己面前的徐太师之女,亦是莫凉安背后最大的支持者。
当年莫凉安的成功虽然慕家功不可没,可是也少不了徐家的鼎力支持,众人都以为许家是莫凉安早已经安排好的一步暗棋,她却知晓不是。
旁人不知晓的是,最开始的时候徐家是无意于莫凉安的,他们更加支持是大皇子莫凉擢,大皇子乃皇后之子,皇家的嫡子,比任何人都名正言顺。
虽然皇后不得帝王宠爱,可是皇后这个身份摆着在,就注定莫凉擢他的分量超过其余的几位皇子,特别是朝堂中一些老古董,十分的支持血统一说。嫡子,就是他最满的底气。
至于为何徐家后来转投莫凉安身后,最大的原因是徐家的幼子徐狩,徐太师最爱的小妾生的孩子,虽为庶子,身份却是尊贵的很。
莫凉安没有明面上去讨好徐太师,却是暗中和徐狩成了莫逆之交,一次阴谋刺杀中,莫凉安以身救了徐狩,从而让徐太师改了主意。
如今这个时候,莫凉安已经开始和徐狩接触了,不过两人的交情还很浅,徐狩是一个骄纵的性子,对方的身份虽让让自己的忌惮,却不会很容易让他信服。
她准备做的事情,便是搅和了莫凉安和徐狩之间的关系,她倒是要看看,没了慕家,又没了徐家,他如何的再一次站在那高位上。
她会一点点的将莫凉安身边的那些关系网捣毁,莫凉安虽为皇子,可是这临安城中的皇子不要太多,没有了背后的支持,他凭什么和别人斗。
冷眼低垂的慕玲珑,随着徐家的下仆入了后院,借由赏梅一由,徐熙几乎宴请了临安城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家子弟,且不分嫡庶和性情。
徐家很大,今日宴请的人也着实的多,慕玲珑去的不算晚的,入了后宅梅林后,却几乎几步就能遇到一个人。
知晚紧紧的跟在慕玲珑的身后,天气愈发的寒冷了,小姐这身子骨本该就在待在府中静养的,奈何她劝不过小姐啊。
“玲珑,你还不认识熙姐姐吧,我领你去见见她。”走在慕玲珑身边的慕玲若挽着对方的手,将她向某个方向带去。
“二姐和徐小姐感情很好?”嘟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慕玲珑盯着慕玲若,眼眸深处尽是一片冷色。
“也不能说很好,只是我们都爱研究一些诗词歌赋的,之前见过一面后,便时常的通信往来了,便有了几分交情。”
慕玲若解释着,看着自己这个小气的妹妹笑的有些宠爱:“玲珑你放心吧,别家的姑娘再好,我也只认你是我的妹妹。”
对外的时候,慕玲若向来是一个知心的姐姐,对慕玲珑的宠爱让很多人都觉得羡慕,表面工作做得是无可挑剔的。
“有二姐这句话,玲珑便知足了。”她要演戏,自己又怎可不陪着呢。
看样子,这徐家和莫凉安的牵扯,比她想的还要深一点啊,她之前可是不知道,慕玲若和徐家的这位小姐有过私下书信的往来的。
作为主人,徐熙的身边围绕了很多的小姐们,偶尔的还有几个风雅公子从她的面前经过,留下一个自认倜傥的无意间的笑容。
这是宴会,亦是诸多小姐公子择偶最好的时机,这里聚集的都是官家的孩子,门当户对在这里不用过多的去勘测。
“小熙,这便是我的三妹慕玲珑了,我说过的,我家的三妹姿容绝世,你总觉得我是在骗你,今日一见可还要与我争论?”
亲昵的称呼一瞬间就拉近了自己和徐熙之间的距离,而她说的关于慕玲珑的话语,却是让诸多目光投在了慕玲珑的身上。
这是在给所有人介绍自己,还是给自己引来一些敌意呢,谁家的小姐喜欢有女子的容貌过于的出色从而强压自己一头。
可能在别人看来,慕玲若只是在炫耀自己有一个美丽的妹妹吧,至于别人的想法,又关她慕玲若何事。
“玲珑见过徐小姐和诸位小姐。”羞涩的一笑,慕玲珑半低着头有些羞恼的瞪着慕玲若:“二姐,你可别这么说,要羞死人了。”
好人做了,仇恨拉足了,慕玲若啊,我怎么的当初就识不得你的厉害之处呢。
“哈哈,果真是一个妙人儿,玲珑今日来了便随意些,你是玲若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了,当做自家人,不用客气便是。”
拉过慕玲珑的手,徐熙拍了拍,更是亲自的拢了拢慕玲珑的披风,谁人都知道,慕家三小姐的身子骨,当真一个弱不禁风呢。
“好!”有些失措的应下,慕玲珑抬起头,对着对方甜甜的笑了笑。
恶意当真是无处不在的,也许比她想的还要多。
“好啦,我知小熙你今日是个大忙人,便不打扰你了,我带着玲珑四处走走。”慕玲若主动的告辞,今日徐熙可不是她一人的好友。
“嗯,去吧,我空了再去寻你。”点头笑送,随之转过头和身边的小姐们说着话。
徐熙这个人,年十七,未有婚约,所有人都猜测她可能会与大皇子莫凉擢结亲,只是皇家没有表示,徐家更是沉得住气,终究只是一小道传言。
不过就表象而言,徐熙是一个高贵雅致的人,八面玲珑,手段过硬,远远的观察着,她几乎和今日所有的宾客都有过交谈,不曾冷落哪人。
徐熙邀请的人很多,来的大多是得空的和关系好的,她家的两个妹妹并未前来,她们和自己一样,与徐熙之间没什么交集。
自己今日明面上,也是陪着慕玲若来的。
“玲珑,你自个的逛逛,我离开一会儿,待会来寻你。”走到某个空地,慕玲若忽然有些尴尬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面色有些焦急。
“好的二姐,去吧。”这种事情自己还能不允许不成。
“嗯,我去去就来。”说着间,慕玲若就已经加快了步伐走远了。
一时的,就剩下慕玲珑一个人,知晚今日虽然来了,却是候在了外院,打量四周,不见林深深的影子。
照理说徐熙的为人一定会请深深的,不过对方不爱这种场合,比起在这里和那些小姐打哈哈陪笑,她更喜欢在家舞着大刀练武。
虽说是男女同宴,却是顾着男女之别,除了关系好的在一起攀谈之外,大多的男子都是自成堆,偶尔的撇过那些个小姐,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临安城中这样的宴会几乎每日都有,只是举办的人不同罢了,徐熙的面子自是很大的,她所见,就有不少高官家的子弟。
缓缓的走着,比起三两相约的那些人,独自一人的慕玲珑显得和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不过她也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