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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说道:
“老板娘这话,真是让人觉得脸红耳热,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赚了点小钱罢了,怎么能受得起老板娘这般夸奖呢?实在是愧不敢当。”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真诚,又夹杂着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感到的些许尴尬。
说罢,屋内氛围仿佛被轻轻拉扯了一下,随即宇文淑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一棵冬日里的松柏,她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动作流畅而端庄,仿佛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排练。
随后,她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向门外走去,每一步落地之时,都能听到微微的脚步声与地板接触所产生的细微声响,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的一片幽暗里。
随着宇文淑逐渐远去,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寂静。
片刻之后,田文斌的声音打破沉默,他用一种既温和又略带探寻的眼神看着小卒,开口问道:
“主公让我来保护你,关于其他的事情,我本不应该多过问。
但是,刚才那位自称宇文淑的女子,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好奇,但同时也能感受到一股责任感让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疑问。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小卒皱起了眉头,眉头紧锁的样子显得他此刻心情颇为复杂。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他说得很慢,声音低沉却清晰可闻,“在我的记忆当中,并没有这位女子的身影存在。”
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困惑,仿佛他自己也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陌生人感到不解。
听着这些话,田文斌显然还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信息,但他意识到自己作为护卫的主要职责并非是探究主子的秘密,于是便强行将那些问题压回心底,闭上了嘴不再追问下去。
他低下头默默地吃着桌上的饭菜,不时地还会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一口,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
注意到田文斌的变化,小卒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摇了摇头表示无解,他的眼神中闪过几分茫然。
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段艰难的日子,确实曾为了生存四处流浪甚至乞讨为生,但那些经历与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似乎是完全不搭边的两回事。
“我那时候才多大的孩子啊,哪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去做什么英雄救美的事情?”想到这里,小卒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放下手中的筷子后,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咀嚼声或酒杯碰撞桌面的声音,昭示着二人此时无声的沟通。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露出地平线,透过破旧木屋的缝隙洒在田文斌那疲惫的脸庞上。
他的手中紧紧抱着一柄古朴沉重的青铜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几分安心,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尽管是坐在简陋的板凳上,可他整个人像是完全陷入了一片宁静的世界之中,连呼吸也变得平缓而深沉。
而在旁边的小床上,一位年轻小卒则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月光下的阴影在他脸上跳跃,显得格外忧郁。
虽然不久前太子殿下特意抽空教导了他与城守大人慕容魏交谈的策略,但对于这位已在边疆默默奉献数十载、历尽艰辛才保住了自己微不足道生命的战士来说,面对一个素来不友好甚至充满敌意的人时,内心依然充满了忐忑和恐惧。
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那段让这个普通军士终生难忘的经历。
那时候,他刚被分配到这座要塞担任守护职责没多久。
某日黄昏,天空布满了绚丽的晚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直对自己毫不掩饰轻蔑之意的城守大人——慕容魏,竟然提着美酒佳肴,罕见地造访了他的住所。
那是一处四面漏风、几乎不能称为家的地方。
正当小卒惊诧于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之际,慕容魏却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行目的,其语气中透着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态度:
“小子,你那个漂亮妹妹就嫁给我好了,往后跟着我岂不是能过得更好些?”
听到这样的话语,原本温和谦卑的小卒仿佛突然间被激起了心中的火焰,以往总是隐忍退让的那个影子似乎瞬间消失不见了。
“若真为这件事而来,请大人还是回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眼中闪过不容置疑的光芒。
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后,慕容魏的目光里闪过几分惊讶但随即又被更加强烈的不屑所取代,“哼,就算我真的强取豪夺又能怎样?”说罢,他还故意挑了挑眉,显然对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小人物敢于反抗自己表示极度不满。
小卒听后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招呼妹子去后厨,眼神中带着几分坚定和无奈。
随后,他缓缓起身,从墙角取下一把锋利的菜刀,紧紧握在手中。
小卒的眼睛红得像是刚刚痛哭过一样,他的双臂微微张开,将弟弟妹妹牢牢护在身后,声音虽然低沉却异常坚定:
“大人,您应该听过一句话,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我虽然是个小卒,但为了家人,我绝不会退缩。
如果您执意如此,我也就只好效仿古人,拼了这条命也要守护他们,绝对不会让大人您得逞。”
慕容魏先是愣住了,紧接着发出一声冷哼,但他那冷傲的眼神中明显透出些许被小卒这种豁出去的模样所震慑住的情绪。
片刻之后,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
为了这样一个普通女孩,惹上一身骚乱,实在是不太划算。
“若我还活着,将来不知可以享受多少美人呢。”
慕容魏暗暗盘算着,“犯不着为一个小丫头上纲上线啊。”
想到这里,他挥手示意手下带走所有好酒美食,一股脑儿地丢弃在路边,引得附近的流浪狗们围过来大快朵颐。
然后,他猛地回头瞪向小卒,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尽管嘴里没说什么狠话,但这个仇已经深深埋下了根。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这件事带来的不满情绪持续发酵,直到某天,慕容魏趁着一次向城主报告工作的机会,特意将小卒妹妹的名字加进了选妃的名单里。
不仅如此,在城主体前,他更是极尽所能地吹嘘这位平民少女的魅力,硬生生地把一位本该生活在平凡之中的小姑娘捧成了如同天仙一般的存在。
这样一来,不仅让城主对小卒妹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更加激化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小卒得到消息后,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焦虑与恐惧。
夜深人静时,他咬紧牙关,决定不顾一切地私自放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那一刻,他心中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对家人的责任与爱,另一边则是对自己行为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感到深深的担忧。
深夜中,城门悄悄打开的一条缝隙,成为了两个孩子重获自由的道路,也成了压在小卒心头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事情的暴露,老徐头得知了小卒所作所为背后的良苦用心。
这位平时严厉却心底善良的老者最终也没有选择向更高层举报这件事,反而冒着风险亲自出手帮助了这位年轻的士兵逃离。
正是这样的举动给了慕容魏一个绝佳的理由来对付一直护佑着小卒的老徐头。
即便是那位曾经救助过自己、视如己出般对待的老恩公,在此情此景之下,面对权势滔天的慕容魏也不得不低头,无奈地沉默着,心里五味杂陈。
如今的小卒再次踏上了归途,回到了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但他此刻的身份却变得极其尴尬。
为了避免更加糟糕的情况发生,为了能够活下去,哪怕是在慕容魏府上做着最下等仆役的工作,他也必须忍辱负重,卑躬屈膝地讨好每一个能帮到自己或是对自己施加影响的人。
每晚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入眠之前,总要暗自祈祷能够平安度过明日,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助太子殿下攻破这座城市,改变自己以及更多无辜之人的命运。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昨日来访过的丹华客栈老板娘早已带着慕容魏到了。
当那扇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时,迎面走来的竟然是曾经试图从这座城市中逃脱出去却又再次回到这里的小卒。
慕容魏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后迅速转为了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