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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又觉十分的漫长的失神之后，赵度再度回神，眼前却已是一片明亮。
白炽灯管亮着刺眼光芒，方格天花板，视野中有些暗光流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玻璃罩。
还有微微的消毒水味道。
“嗯？！”
赵度彻底愣住，自己前一秒还在天台上战斗，怎地转眼间眼前大变了模样！
等等……
是那只眼珠！
他回想起了最后见着的那诡异眼珠，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已是这场面。
赵度左右动了下脑袋，两侧仪器闪烁，手术刀齐全，好像是在一间病房中。
难道自己昏了很长时间，然后不知为何受伤，出现在了战地医院里？
赵度想着，旋即便隐隐听到了些许声音。
病房门口大开，一个病床又推了进来，和他一样都是笼罩着透明玻璃罩。
咯噔噔~
病床推到赵度旁边，他这才看清里面是个婴儿，看样子刚出生不久，看不出性别，身上却呈现病态般的苍白。
她表情痛苦，像是在无声痛苦，肉嘟嘟的手摇摆在空中。
“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度见状深感莫名其妙，皱眉道：“哇哇哇……”
卧槽！
他瞬间如同电击般怔在原地。
再张嘴。
“哇……”
怎地说不出话了。
赵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起身，却根本动不了，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似的，只能动动脑袋。
蓦然间，他终于在病床扶手的金属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竟也是婴儿！
？？？？
赵度彻底懵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难道这次是婴儿流？
关键上次还没通关啊！
在他还一头雾水之时，几个白大褂和身穿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三弟，你确定要这么做？这也是你的骨肉。”
“哥，别说了，灵泷存在的意义你我都心知肚明，十一阶的潜力前所未有，也是我们补全计划的关键钥匙，目前也只有这孩子能救她。”
“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能半途而废。”
“那他母亲那边呢？”
“给三百万打发她家走了。”
“唉~这对他实在不公平。”
“他的命是我给的，我有权做出决定，别犹豫了，现在动刀。”
……
赵度竭力歪头，终于看到了那几个人，而几乎下意识地，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楚天勋。
“看样子年轻了很多岁，目前来看，难道是让我又穿越到了原主受害的时候？”
赵度冷静了下来。
“不，很可能不是，我能来到这里，是和那只眼珠对视的原因，最可能的是那眼珠具有什么制造幻觉的能力，是那造反军的临死反扑，或者……是另外敌人的手段。”
“不论如何，眼前这都是幻觉，我要做的就是得赶紧想办法脱离出去。”
赵度迅速理清思路，然后尝试着咬了咬舌头。
有同感。
是具有真情实感的幻境。
怎么破解呢？
赵度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幻境，旋即就注意到对面那个婴儿，楚灵泷已经停止了哭泣。
看样子是哭累了，虚弱地躺着，正好歪头在赵度的方向，那还未完全张开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似乎还有泪水。
“……你还哭得起劲儿了，现在应该是我哭才对吧？”赵度内心吐槽。
受害者还没哭，你一个既得利益者哭得哇哇叫。
嗡！
旋即病床震动，前后各自喷出一股奇特味道的气体。
“这是麻药？”
赵度猜测着，便见那楚灵泷已经闭上了眼睛，而自己也闭了上去。
但他的意识还在。
几分钟后，白气消失，玻璃罩打开。
“无菌环境时间有限，赶紧动刀。”
医生和护士围了上来。
赵度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瞬胸口便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刀子硬生生划开的痛感如此清楚。
淦！
他能感到痛觉，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暗骂一声。
痛感还在持续，这具婴儿身体正在抽搐颤抖，本能地在呜鸣。
好在赵度身经百战，被这剖开胸膛还要疼的痛感体会过无数次了，还不至于意志崩溃。
终于，刀停止了。
但随即比这更强十倍百倍的痛苦紧接着传来，能清晰感受到几根镊子撑开了血肉，像是在寻找摸索着什么。
艹！
赵度无声怒骂，乃至婴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
天台。
两人看着赵度正在颤抖，并气息逐渐减弱的样子，露出了得意之笑。
“挖掘记忆深处最极致的痛苦与畏惧，重面恐惧，享受那寸寸真实，却无能为力的无奈。”
“他越畏惧，越痛苦，梦魇吞噬的意识就越多，直至完全吞没。”
“幸亏老大给咱们留了一只梦魇，本想用在邢虎那几人身上，不过现在看来，弄死这个赵度似乎对我们更有价值。”
“五个亿，嘿嘿嘿，这小子真值钱啊！”
他们悠闲地看着，外面是在屠杀三十六团特战队员的惨叫声。
作为造反军雇佣的赏金猎人，他们不介意帮造反军清理一下远征军。
只要别有人来打扰梦魇就好。
与此同时。
晨曦城。
“把这些文件送去总部，告诉老林，我去B7战场看看。”
“好的。”
孙蔷薇将最近积压的公务文件处理完交给秘书，然后起身走出办公室。
下了楼，刚要上车。
“孙将军！”
一声呼唤传来，她回头，便看见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
梁谦？
孙蔷薇神色稍显疑惑。
梁谦也是远征军少将，只不过他隶属于第一团，平常两人也没有交集，仅仅在授勋仪式上见过几次。
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孙蔷薇关上车门：“梁将军，有事吗？”
“呵呵，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梁谦亲和地笑着，然后解释道：“确实有点要紧事，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孙蔷薇看了看手表，随后点头：“行吧，我有十分钟。”
“十分钟够了，够了，呵呵呵。”
旋即两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咖啡馆，靠窗。
孙蔷薇无心和不熟的人多费口舌，直接问道：“说吧，什么事。”
梁谦却是摆摆手，接过菜单笑道：“不急不急，先点些喝的。”
“摩卡。”
“哎好，一杯摩卡，一杯美式。”
“好，二位长官请稍等。”
……
哒哒哒~
时钟恒定走着，咖啡很快上来，但梁谦却说话很慢，且扯东扯西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到关键。
让孙蔷薇彻底没了耐心，冷着脸推开咖啡：“梁将军，我时间有限，你要是再跟我扯些有的没的，你自己喝吧。”
说罢她便起身要离开，梁谦见状赶紧说道：“别别别，我刚刚只是开些玩笑，既然孙将军时间有限，那我长话短说！”
“说。”
孙蔷薇内心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外面车辆驶过，一抹金发浮现在她眼中。
是齐观棋。
此时她正站在咖啡馆门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目光冷冷地看着这里。
果然不对劲！
孙蔷薇脸色彻底冷下，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外面。
“孙将军！”
门外。
“怎么了？”
她很清楚齐观棋，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做实验编程序，不会轻易出来。
齐观棋快速打字。
【两天前鲍家在杀手黑网发布了赵度的任务，梦魇帮接了。】
孙蔷薇眼瞳微颤，猛然转头看向咖啡馆里的梁谦。
此时他正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只是脸色阴沉，一改方才的亲和。
“找死，全他妈找死！”
孙蔷薇咬牙切齿地说着，旋即直接升空，冲向B7的方向。
咔嚓！
几乎同一时间，咖啡馆的落地窗破裂，齐观棋稍稍后撤，便见梁谦同样飞起。
“梁谦，滚开，现在我没空杀你。”
“孙将军，息怒息怒，听梁某一言如何？”
“听你妈！鲍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拦我？”
“不能说，但总归拒绝不了。”
“那你就准备死吧。”
……
疼！
太疼了！
赵度几乎忘记了这痛苦持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的意志险些崩溃。
“结束了么，看样子像是源晶被剜走了。”
“妈的，怪不得原主胸口的伤疤这么难愈合，这硬生生剜出来源晶留下来的伤口能不严重么！”
“这些人真该死啊，妈的，记住他们长啥样了，以后有机会都得杀了！给原主报仇。”
婴儿身体还在颤抖，本能的畏惧与痛苦让身体抖得厉害。
赵度的意识倒还是平静，熬过了那痛苦之后，现在更像是一种虚无，游离在外的状态。
“眼下如何破局？”
“暂时找不到破局的方法，那就逆过去想想，敌人让我重围这个经历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段记忆要是重现在原主的意识面前，只能是激起他埋藏在记忆深处，几乎要忘记的恐惧痛苦。”
“所以敌人的目的是想让我再体会一次这个痛苦，畏惧……”
“对，没错，只能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恐惧，我痛苦，正是敌人想要的，或许这也是某种正在杀死我的手段。”
赵度迅速从有限信息中分析出来，并愈发觉着这是最可能的袭击手段。
下一秒，周围仪器的滴滴响与说话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雷声轰鸣，冰冷雨点打在脸上。
赵度能睁开眼睛了。
入眼漆黑，雨点不停落下，只有一侧的皮肤上能感受到温暖柔软。
“我们安全了，孩子，我们安全了！”
“妈带你离开这里……”
“都怪妈不好，没本事保护你……好了好了，我们跑出来了。”
一只手掌挡在他头上挡雨，赵度闻声抬起眼帘，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年轻女人的脸庞。
很是模糊，看不清五官。
这是……原主的妈？
赵度怔神片刻便反应过来。
换了新的幻境，瞧这场面应该是原主母亲将他从楚家救了出来，并想要跑到外面生活。
但后来怎地被赵雄给捡到了？
就在赵度疑惑之时，几声狼嚎蓦然在雨夜拉响。
“狼？”
女人声音有些颤抖，跑动的身体也渐渐停下。
啊！
下一瞬，眼前再次扭曲，待到恢复正常时，赵度已经摔在了泥里，旁边响着女人的惨叫与饿狼疯狂撕咬的声音。
“哇哇……”
原主在下意识哭泣，但赵度则是无比冷静平静。
又打算用这唯一关心原主的母亲受害，来让我感到畏惧愤怒么？
但，我可是外来者……
天台。
赵度抖动的身体缓缓平静，那颓靡至极的气息也是有些稳了下来。
这让那三人纷纷面露不解。
“怎地平静下来了？”
“不应该啊，梦魇会挖掘每个人都无法抵抗的恐惧，不会生效才对。”
“费什么话，干脆直接剁了他得了！”
“不不不，不行！”
“被梦魇选中的人，不能动他的身体，否则会让他瞬间醒过来。”
“那我们怎么办？要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干？”
“相信梦魇吧，这可能是只是赵度短暂的平静，这世上可还没人能抵御得住自己内心的最恐惧。”
这世上没人可以抵御得住。
但赵度意识可不是这个世界的。
此时他亲耳听着那女人的惨叫，纵使原主的身体如何哭泣，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反而，他开始有种类似于落地的踏实感。
是要恢复的迹象么？
赵度明白过来。
砰砰砰！
随后，几声枪响传来，那些饿狼呜咽几声，其中一个更是直接倒地，其余则是各自叼着肉块快速没入了黑暗中。
沙沙~
脚步声愈发靠近，赵度只觉一双大手将自己从泥地里捧了起来。
黑夜中车灯照着，雨点丝丝，一张坚毅面容出现在赵度视野中。
五官端正，目光炯然，充满了阳刚英俊。
赵度心头微震。
是老爹赵雄。
“谁家的孩子这是……”
赵雄瞪着大眼瞅着，让赵度能感到些许泪目的声音渐渐模糊……
他闭着眼睛。
再睁开。
面前天空湛蓝。
回来了。
嘭！
眼珠在此时爆裂开来，彻底让那仨人面色大骇。
竟然真失败了！
铛铛~
只见赵度从地上捡起大剑，凌冽目光投在三人身上，清秀的脸上冷得吓人。
“三位面生啊，刚才那么久，应该想好遗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