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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猛然放射而出的一刻,宁惜纵是体内真气加速运行,真力远胜平时,也被劲道无匹的冲击撞上后方大树。所幸阴形状态下,白衣耳目心思加倍灵敏,好快回过神来,抬起眼眸去看应伊迩情形。
只见应伊迩也被震出一步,伸手捂住左手上紫光充盈之处,似乎真会为不属自身的银手而感到痛楚。可她眼里却满是笑意,像个把戏得逞后得意忘形的小孩儿。
她的银手表层开始剥落。在亮丽银光之下的是某种紫色的晶体,有点像宁惜小时候,大师姊从南海游历归来时带来的海底矿石。适才猛然爆发灵气,令自己错失对女子补上致命一击的罪魁祸首正是此物。
宁惜虽悟出眼前劲敌难除,胜机尽在攻她双手,却不知银手中竟有这奥妙玄机。但见片片紫晶渐渐挣脱银手内层,浮至半空,在暗夜里化作一缕缕清烟,就此从人间之世消失无踪。
应伊迩眼里闪过一阵痛苦,缓缓放脱了按压裂缝的右手。紫光变得闪烁不定,神火堂主的银手犹如被刺破口的牛皮袋,渐渐枯干低塌,光华尽失,色泽黯淡如焦黑乌木。
但随着女子右手结下子印,紫气忽然间从裂口中蔓延而出,在渐化乌黑的肢体上蜿蜒生根,最后连带着银手通体,皆作紫晶色泽。金色丝线从五指指尖处延伸出外,围绕着手背手掌硬化起来。流光映在金线之上,炽热不息,一如应伊迩瞳孔所映焰火。
宁惜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回事?」
白衣人以双刀护在胸前,仔细察看着应伊迩变幻银手的动静。
他隐隐觉得,自己对「它」的针对也在女子计算之内……她要借助我的刀为她打开「门」……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我距离回复「阳形」犹有一半「时刻」……宁惜胸口气血翻涌,数次几欲吐血,浑身窍穴更是痛不欲生,全是以莫大意志强行支撑。宁惜预料返回「阳形」之后,经脉必将受创,恢复元气尚且须时,更勿谈续战。
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宁惜冲锋掠出刀虹,势如开天辟地。
面对锋锐犹胜片刻之前的攻势,应伊迩却只顾眼望变异左手,一双妙目眨了一眨。
以两人此刻状态对比,女子已没法拉开双方间的距离。若然身在全盛之际,应伊迩自负以一手火法杀力,仍是胜算在握。然而此刻面对迎面光虹,一瞬间在她脑海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小席。
我的「直觉」……判断我将会死在此处吗?
应伊迩心神微一恍惚,在刀虹将近腰斩身形的生死关头,左手才飞箭般横架往外。
紫虹相碰如火石生辉。
应伊迩几乎倾进宁惜怀里,右手霋时弹出的数道「火剑线」为秋露割破,只稍消其刀势,右腿却为刀锋斜斜削破。因白银表面蓦然被破,而被激发内藏紫晶特性,永久改变外层面目的银手架住了春霜,火花四溅,电闪星飞,一时僵持不下。
而火焰正是我的武器。
应伊迩笑容中妖魅之意,犹胜紫发白唇的宁惜。她早知被东洋老人唤作「天夜肢」的银手内藏秘密,只没想到久随自身的假手变幻之后,强韧更胜从前,简直特意为眼下的近战打造。
焰火迅速聚拢到五指指尖,凝成一道灼热手刀,一时间与春霜上力道倍增的刀虹战了个不胜不败。
女子乘着冲力纵身而起,手刀直刺宁惜颈项处。
眼见只差一线。
忽然之间,宁惜的动作又生出了变化。应对快如电闪的一击,白衣所作唯一举措,仅是轻轻一侧头颅,视而不见银手五指上凶张炽焰。只见他不曾回顾,直截了当反手一刀,直奔女子胸前,竟是情愿落个不死不休的收场。
难道这小儿自负运使秘术后速度胜于昔时,直等生死一剎才行闪避?与生俱来的直觉犹如一道尖刺,划过应伊迩通体经脉,驱使她几乎不作思想,身形便即往后避开刀气。
她肩上本已负创,这样一来,原该分寸不误的手刀也就微微偏差了一分。刀劲在她胸口衣衫上开出鲜明裂缝之时,女子五指便即深入宁惜肩头。
然后宁惜回头,左手离手一刀直贯入女子右胸。虹光猛然自毫厘间爆发,直把应伊迩身形撞入树林北方无穷尽处。
这才是真正的一刀起程。
「且名为『朝孔雀』。」
宁惜咳出一口乌黑淤血,低语说道。
「春日花开,偶见孔雀傲立青峰,与天日相对,非不自量,为见不群于鸟雉之类,必有超世之志。」
白衣心知还原「阳形」期限逼在眉睫,急逝入林。春霜秋露虹光削落方圆大片林木,为一人开路而去。
「『到此为止了。』,你是这样想的吧?」
宁惜闻声瞬间举刀上掠,飞跃如豹变直奔声线所在。
应伊迩的身影在树海之巅上飘忽不定。
月光映照之下,她的红袍早已破落不堪,胸前赫然见得道道缠腰布带尾部飞脱飘扬,底部绕起,将挺翘胸部包裹严密。外人不知女子在明霞岛上昼夜所思,尽在如何完善火法,屡屡习练近身相攻之术,纵然灼得肌肤带伤不断,仍从不后悔。
当初答允姓薛的在黄庭挂名堂主十年,算来时限已至,女子一心唯有与小席并立于这世间高峰之上。当日她按沈轻柔事前言语暗示,从乔家姊妹身上取得莲花塔蕴藏仙法的「实证」,因而掀起江边小楼上一场剧斗。心性残忍如她,却为姊妹二人同生共死之情所感,刻意给予两人盼待的「同死」。
女子自居世间无人及得,生死明暗,尽在我指间焰火之内。我便是新时代的救世神。
空余余烬和飞灰的新时代。
「当日你曾说过,世间既有其生,必有其死,二者势如光影相伴。两者如若同在一人之手,则如身在太极中心,位处两极奔腾浪淘间争持不休。」
应伊迩身负数处重创,胸前刀口自宁惜御刀回手后鲜血长流,染得缠身布带尽红。她视线投来,目光却不似凝视着宁惜,眸子里尽是怜爱。
「是故我才是世间最适合重现『祝融』的人。我从没把人间的道德规条放在眼内,只有我,才能不加思索地实现这一切!唯有彻底的毁灭,才能扬起驱除亡灵,照亮世间的光焰,唯有我能做到!」
应伊迩长发飘扬往后,双手合掌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