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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也还是来了。
南枝一撩袍子，干净利落地跪了下去，一副心如死灰，甘愿认错的模样：
“陛下，请恕臣无法应下婚事。”
书房中伺候的宫人们见过来觐见的臣子千千万，可何曾见过如此这般敢当众拒绝圣上的人？
一时间，书房中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的宫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而被当众顶撞的主人公赵祯，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愤，他本就不太乐意做什么给盛卿赐婚的活计，只是逼到这个地步不得已而为之。
赵祯看南枝满脸愧疚的神色，心中一叹，盛卿是连推拒自己的婚事都觉得对不起他啊，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和盛卿不过是一对被朝臣逼到这个份上的苦命君臣罢了。于是，他柔声问道：
“盛卿，是为什么无法应下这门婚事呢？可是有了其他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
南枝心中一顿，突然想起了前日在樊楼先与她表白，后又非礼了她的齐小衡。那傻乎乎的齐小衡，知道她原是女子之后，临走时都高兴地颠步子。
南枝回过神，抿唇道：
“罪臣拒绝婚事，不是因为心仪之人，而是因为——”
赵祯听着南枝的话，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他敏锐地察觉到，南枝并没有否认有了心仪之人的说法。
这般想着，赵祯的心情突然有些沉甸甸的，“因为什么？”
南枝抬眸看着赵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因为，罪臣瞒了陛下一件事情，罪臣其实，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子。”
陡然间，殿中连呼吸声都消弭了，安静到像是暴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还是伺候在赵祯身侧的张茂则率先反应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南枝的面貌和身材，这才发现这小盛大人，大宋的战神，好似真的是女子！
一些事情之前未曾注意到的时候，便从未有过怀疑。如今一旦有了怀疑的方向，就看哪里都可疑了起来。
赵祯把那句“货真价实的女子”在脑海里翻过来掉过去倒腾了几遍，这才确认了这话的真实性。他豁然站起身来，说话都有些飘忽，只是恍然道：
“我忽然明白了你当初为何非要考武状元了，你这女子的身份，确实考不得文举啊！”
张茂则听着赵祯连句“朕”都吓得说不出来了，更叹道官家这是被吓傻了吧，现在是说什么女子身份考不得文举的时候吗？
赵祯想想文举时的各种检查舞弊的动作，若是换成南枝一个女子进去，他不由就打了个冷战。回过神之后，他瞧着仙姿月韵的盛卿，却也觉得这样的人，合该是个女子，只一眼就瞧地他无甚怒气了，明明这该是天大的罪过来着……
赵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你倒是真坦诚。”
南枝微微一笑，不再伪装身份之后，她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柔和清灵起来：
“因为，我并不认为我身为女子，是错。”
赵祯挑了挑眉，其实他也不认为这有错。男子如何，女子又有何妨，前朝的平阳昭公主不也击退了百万敌将吗？
只是，虽然他是当今圣上，却也不是能一言以定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