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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明强自冷静地整理东西，却觉得在离开星州之前，他总要去再见她一面的。
“雷先生，你身为当事人的父亲，他做的这些事情，请问您知情吗？”
客厅的电视里忽然播放起最新的采访，雷明听到雷先生三个字，不由地看过去。
画面上，无数的话筒对准了他许久未见的雷立州，一声声质问穿过屏幕砸在他的身上：
“当事人一直没有露面，请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作为星州教育界的知名人物，对于这件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发声的吗？”
“你有没有思考过惨剧背后的原因呢？”
“存不存在某些教培机构为了盈利，招聘一些不称职所谓的老师，带来了恶果？”
“雷先生，你讲两句吧。”
话筒抵在雷立州身前，雷立州也张了张嘴。
雷明目光怔怔地盯着电视屏幕，心跳都慢了下来。
然后，雷立州的话穿过耳膜，一字一句敲碎了他仅剩的坚持和自尊：
“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感到很遗憾，很抱歉。雷明他所做的事，一定会给公众和伤者家属一个交代。”
他所做的事？他做了什么事？
交代？
呵，他为什么要给那些人交代？
雷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雷立州满脸愧疚地弯腰垂头，谦卑地为他定了罪，认了错。
多么知情达理的雷老师，圣坛上不染尘埃的雷老师，可以毅然决然大义灭亲的雷老师。
那些人会想什么呢？
这样高尚的雷老师，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师德败坏的儿子？
所以，他成了雷老师圣人皮囊上，唯一的污点。
雷明想努力地冷静下来，这些多年，他早该习惯了。雷立州不是一向如此吗？他被抛弃，被忽视，被忘记……如今，也只不过是被背叛。
他垂头继续收拾东西，手却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现在的他，果真称得上举世皆敌了。
“砰砰，砰砰砰！”
思绪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知道他住在这儿的没有几个人，雷立州就是其中之一。
雷明麻木地打开门，早不似年轻时挺拔的雷立州出现在门外。
他看着雷立州瞧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忽然发现他早就超过了身材日夜佝偻的雷立州，只是雷立州那冷漠的眼神，却依然是能压垮他的大山。
雷立州瞥了雷明一眼，绕过他往屋里走，看着屋里打包的行李家具忍不住数落道：
“你现在走算怎么回事？有用吗？你今天要是从星州走了，这件事情你一辈子都说不清楚！”
雷明想起电视里雷立州替他道歉的那一幕，缓缓眨了眨眼，抬手关上门往卧室走，语气平淡地好像事不关己：
“已经说不清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就是不听！”
雷立州却以为雷明是在承认错误，他不依不饶地跟在雷明身后，喋喋不休地训斥：“还有，那教培单位是能去的地方吗？尤其是那致想，他们讲的是赚钱，不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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