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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臻篇
七年级A班
傅臻抬头看了眼班级的门牌号,捏紧书包肩带,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慢慢走进去,教室内的众人闻声齐目看来。
原本喧闹的教室霎时噤声,大家余光瞄着他,窃窃私语。
傅臻抿直淡色唇角,低着头默默走向自己座位,没两步,他忽地站定,目光落在课桌,捏着书包肩带的不由收紧,纤瘦指节因施力而有些青白。
木质桌面上被人用彩色粉笔大面积涂鸦,写满了无数肮脏的谩骂,未成年人的恶意扑面而来。
私生子、打小报告垃圾、不要脸等字眼无比醒目。
傅臻嘴唇微微颤抖。
耳边亦传来细如蚊声的私语。
“我听人说他不是傅家亲生的,是从外面抱养的养子。”
“难怪他跟傅学长不像,原来都不是亲兄弟,这就说得通了。”
“昨天匿名群里不是有人说他是私生子,你们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觉得有点可信,不然傅学长怎么不待见他,从来不来初中部。”
“不会吧?这也太恶心了。”
“我最讨厌小三。”
……
“我不是。”
傅臻悄然握紧手,出声辩驳。
众人一惊,纷纷闭嘴回到自己座位,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他的幻觉。
傅臻眼睛酸胀发涩,他低着头,湿润水汽渐渐模糊视野。
他强忍泪水,抬手揉揉眼睛,从书包里安静拿出餐巾纸,沾着水一点一点擦干净课桌,边擦边抹眼角,鼻尖红红的,却没有哭出来。
傅臻后排坐着个高壮肥圆的小胖子,名叫梁平凯,他手臂横在课桌面,得意地拖着下巴,满脸幸灾乐祸。
傅臻看见对方那幅模样,不难猜想这些涂鸦背后的操纵者,不禁地抿直唇角,脸色愈发苍白。
不多时,预备铃响起。
老师抱着教案到教室开始上课,大家规规矩矩坐回位置,她正要说春游的事,见傅臻愣在过道,就让他坐下。
傅臻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小腿肚忽然被人阴狠地踹了一脚。
傅臻猝不及防地歪了下,转头看向始作俑者,梁平凯眼神凶狠,唇语警告:你敢告状试试。
傅臻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张张嘴欲言,耳边倏然响起大哥严厉又冰冷的叮嘱,又把话咽回去。
老师见他愣住,问他还有什么事。
傅臻咬紧霜白的嘴唇,无声摇了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老师继续说下周春游的计划,全班都在热烈欢腾,只有傅臻低着头,认认真真擦着桌箱里的粉笔灰。
一整天课程很快结束。
放学时,傅臻低头收拾书包,刚要拿起桌面的语文书,一只手猛地伸开摁在书面,不让他拿。
他顺着肥壮手臂看去,眉心渐蹙。
是后座的梁平凯。
梁平凯摁住书本不撒手,挑衅地斜睨傅臻,明显是来找茬的。
原本他俩没有交集,但梁平凯忽然在期中考试前找上他,让他在考试时给他递试卷答案,他没有答应。
私立学校对考试审查相当严格,如果被人发现,后果很严重。
不妙的是,抄答案那件事不知怎么传到班主任耳朵里,班主任不但狠罚梁平凯,甚至把他父母叫来学校,最后梁平凯被迫在国旗下当众念一千字悔过书。
梁平凯羞怒交加,以为是他告状,彻底恨上他,在班里拉帮结派,煽动全班孤立他,隔三差五地找茬。
傅臻覆着眼睛,思绪从过去回笼。
他用力抽动被压住的书,不料梁平凯非但不松开,反而更凶猛地拽走他的书,泄愤似的狠狠扔地上。
傅臻看了他一眼,弯腰捡书,梁平凯飞快抬腿踩中傅臻的书,看傅臻脸色微变,阴阳怪气说了句“抱歉”。
傅臻深吸一口气,用劲从对方脚底抽出书,把人带得险些滑倒,梁平凯借题发挥,一脚踹在他肩头,他体型肥硕,脚下用力就轻易把傅臻踹倒。
傅臻撑住课桌起身,“你干什么?”
梁平凯瞪他,“你说我干什么,难怪你背地里告状,原来是小三的儿子。”
傅臻抿直嘴角,反驳道:“我没有告状,也不是小三的儿子。”
梁平凯抬手推他,“你就是!就是!”
傅臻听不得这个,苍白脸颊更白如纸,“我不是!”
两人来回争执,很快扭打在一起,旁边没走的同学见势不对,赶紧去办公室叫来班主任,这才拉开两人。
办公室内。
班主任看看满脸淤青的两人,沉着脸拨打双方家长的电话。
梁家来的是梁平凯的奶奶,她宠溺孙子,到场不听前因后果,不由分说地指责傅臻小小年纪下手却如此阴狠。
傅臻轻声解释:“我没有,是他先骂我。”
对方家长反而不依不饶,怪他因为点口角就动手,没安好心,傅臻抿直嘴唇,手抓着衣摆,抓得很紧。
班主任见对方不是善茬,出声安抚的同时,把傅臻先护在自己身后。
梁平凯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在学校有股权,老师们不敢对他怎么样,傅家在南城更是地头蛇,她原本是想叫家长过来谈论这件事,没想招惹麻烦。
等来等去,不见傅家来人。
梁家人非常不悦,对着班主任斥责一番,最后是校长出面摆平对方。
梁家那位跋扈的奶奶带梁平凯出门时,回头瞪了傅臻一眼,傅臻面无表情回视,两人离开后,班主任批评傅臻几句,也让他回家。
傅臻背着书包到校门口,傅家司机已经等候许久,见他出来,立刻为他打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后排座,霎时对上一双冷漠犀利的眼眸。
傅衡没有抬头,顾自翻阅一页书。
傅臻拘谨地喊了声“大哥”,抱着书包慢慢坐进车厢,司机合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发动汽车引擎。
后排座两兄弟间隔一个人的距离,谁也没说话,没有半点兄弟之间的亲昵与熟悉,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傅衡冷眸瞥他,目光掠过他的脸,皱眉问:“脸上怎么回事?”
傅臻回答:“不小心摔倒撞到了。”
傅衡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深究,默然转过头,继续翻阅他的书,片刻又吩咐道:“回去后自己找王妈拿药水擦,周末爸妈回来,别让他们看见。”
傅臻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司机照常启动引擎,驶离停车位。
后排座两人都沉默寡言,车厢内气氛沉凝,司机专注开车,他早就习惯两人的相处模式,多说话反而奇怪。
傅家宅院在一片高档别墅区,距离学校不远,半小时后,两人到家。
王妈接过两位小少爷的书包时,见傅臻满脸是伤,惊讶道:“天哪!小臻少爷,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傅臻摇头道:“王妈,我没事。”
王妈哪能真信他,额头脸颊都是红痕淤青,没事就怪了,她心知对方有意隐瞒,就没有追问,转身去拿药箱。
傅衡上楼前,见傅臻在沙发边坐着,王妈正关切地为他擦药消炎,他脚下微顿,手臂按住楼梯扶手,转头喊了傅臻一声。
傅臻抬头,“大哥有什么事?”
傅衡神色冷漠,“过来。”
王妈正好擦完药,傅臻便起身走过去听自家大哥吩咐。
傅衡视线落在他颈项间,“把这东西给我,它不属于你。”
傅臻一愣,手不自觉地触碰颈间的红绳,底下坠着块碧绿通透的翡翠,雕刻了精致的小猪,是傅母早前给他的。
傅衡说:“那是臻臻的,你要是喜欢,以后重新送你一个,把这个还给我。”
傅臻年纪不大,情绪管理没那么好,足足愣了半分钟,他才颤着手解下红绳,把翡翠玉的小猪递到傅衡手里。
傅衡捏着掌心冰凉的翡翠,临走不忘一句冰冷叮嘱,“臻臻的东西不要拿,那不属于你,以后他回家,你要还给他。”
“我知道了,大哥。”
傅臻低顺地点点头,鼻尖却异常酸胀。
以后不会了。
傅瑜臻的东西,他不会要。
*
临近春游。
傅母特地让傅父带傅臻到疗养院,仔细叮嘱傅臻出行安全,傅父送他回去时,给他银行卡转了一笔钱,让他自己随意使用。
傅衡准备出国事宜,时常不在家,没来送傅臻,傅臻反而松了口气,他大哥向来不喜欢他,对他不假辞色,而他也很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哥。
周一清晨,老师组织去春游的学生坐上校车,前去机场。
到北城时,已近中午。
私立学校的学生们大多家境优渥,春游暂住的酒店也是五星级,午餐过后,老师安排学生回房间放行李。
顾及傅臻和梁平凯闹过矛盾,老师特意将两人的房间调远些,以免碰面,好在一直相安无事。
下午时,老师带领各班学生前去北城著名的文物博物馆,酒店和博物馆相距很近,规定返程时间,老师对学生的行程没有多加干涉。
傅臻身体孱弱,对餐食要求很高,北城饮食偏油腻,他午餐吃的很少,在博物馆出来后,顺便在周围粥铺买了一份清淡的小米粥。
刚拎着小米粥往回走,没两步,他忽然止住脚步,皱眉看着堵住去路的梁平凯和他两个跟班。
梁平凯目光扫过傅臻的脸庞,又落在他拎着的一次性粥碗,眯着小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上回告状的事,咱俩今天得把这笔账算清楚。”
傅臻微抿着唇角,“我说过不是我说的,我没有做过,你问错人了。”
他说完绕过三人,准备离开。
梁平凯不废话,朝跟班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截住前后去路,将傅臻困在这没什么行人的小道上。
他两个跟班以前在北城上学,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除了租住在这里的穷人,没什么人会路过,很方便他教训傅臻。
傅臻警惕地来回看几人,意识到不对劲,转头朝着旁边小巷跑,梁平凯大喊一声“拦住他”,俩跟班飞快追来。
傅臻体弱,没跑几步就直喘气,梁平凯上来就是一脚,大力踹在傅臻后背,他脸色顿时惨白,不住呛咳。
俩跟班是梁平凯找的外校学生,不认识傅臻,不清楚他孱弱多病,扛不住打,上来就要拳打脚踢。
梁平凯一把夺过粥碗,后退两步,随手往边上垃圾桶扔去,他笑着直起身,指着傅臻说:“别打脸,给我打他的哎呀——”
他正说着话,猝不及防跟背后什么人撞上,紧接着手臂划过冰凉的东西,惊得他飞快甩了下手。
“什么鬼东西?!”
梁平凯迅速跳开,往脚边扫了眼。
一块薄荷冰棍躺在地面,沾满泥灰,被春日暖阳照射,慢慢在水泥地洇出一抹深色水渍。
他嫌恶地抹去臂肘的黏腻糖水,又瞪着背后的矮个子小少年,怒火中烧道:“你没长眼睛么,往我身上撞。”
俩跟班边压制傅臻边探头看去,撞到梁平凯的小少年跟傅臻差不多高,身板纤瘦,白衣黑裤,背了个廉价尼龙挎包,戴着帽檐印有广告词的红白鸭舌帽。
他低着头,似乎在看那块融化的冰棍,帽檐挡住他的眉眼,看不清长相,只露出唇形好看的嫣红嘴唇,像个女孩子。
梁平凯见他不吱声,顿时火大,刚要再开口,不料对方直接无视他,一脚踩中他的鞋面,弯腰捡起冰棍,还心疼地擦了擦面上的灰尘,瞧着穷酸得要命。
梁平凯:“……”
对方撤回脚时,还报复性地碾了两下。
梁平凯登时反应过来,“嗷”地痛叫,抱住脚原地直跺,气道:“你有病还是眼睛瞎了,踩我脚干什么?!”
少年倏然抬头,露出一张漂亮脸蛋儿,他五官很精致,没想开的年纪令他雌雄莫辨,很中性化,甚至偏向女孩子。
少年见梁平凯看呆,皱起眉心,“赔我冰棍。”
梁平凯回过神:“?”
少年眯着眼催促,“一百,快点。”
梁平凯:“???”
打、打劫?!
梁平凯反应两秒,脑子转过弯,“神经病啊,滚滚滚,没空理你。”
他推开眼前碍事的穷酸崽子,往傅臻那边走,顺便指挥跟班把傅臻拖远些。
傅臻见状使劲挣扎,不停嚷着“放开我”“放开我”,他脸色苍白,声音又小,喊了等于没喊,但梁平凯做贼心虚,担心被旁人发现什么,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
梁平凯刚碰过去,就被傅臻狠咬一口,“啊”地痛叫一声,飞快撤回手,摸到一手的血,心态瞬间崩了,抬手就想揍傅臻。
傅臻惯来体弱,刚才又被梁平凯踹了一脚,这会儿额头冷汗密布,顺着鬓角往下滑,瞧着脆弱得令人心疼。
梁平凯拳头捶过去,还没落在傅臻脸上,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踹飞,整个人半飞起来,摔进空置垃圾桶。
俩跟班当场傻眼,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干净漂亮的少年捡起落在地面的鸭舌帽,掸去灰尘,重新戴好,继而抬眸看来,停顿一下,往三人走来。
跟班看对方很能打,立刻吓得撒腿就跑。
两人突然撒手,傅臻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少年停在傅臻一米外,居高临下地看他,忽地咧嘴笑出两颗甜甜的梨涡。
“欸,我帮了你,你得请我吃雪糕。”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傅:他人真好
小秋崽:赔雪糕,要俩
顾戳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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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手疼,写一会儿就得休息,所以进度比较慢,先前看了两次医生,他都没给我开药,只能养qwq过几天准备换个医院看看,但愿能有医生先给我开个药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