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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
三阿公叹息的话，并没有因为面前是一群后生晚辈，就故意放低声音。
咋听他这么说，殷素没什么动静，言臻和严烨却敏锐的察觉出了问题，不方便讯问的严烨给言臻使了个眼色，由她去问：“三阿公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这事告诉你们也无妨。”
“嗯？”
言臻觉得奇怪，从一开始三阿公似乎就没想过隐瞒，反倒有种引导她去问的意思，让她莫名的有种被人算计的古怪感觉。
“算起来，八大世家已经宣布归隐将近千年了。”三阿公摇头看着夜空，高高悬挂的孤月又大又圆，像极了那个夜晚，只是空气中少了些血腥味，让他这个年迈的老人，还能苟活下来给晚辈们说些远久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要从千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北域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名为洛氏王朝，像后来逐渐强盛的华盛国和皮阴帝国，那时候都它的附属国。
八大世家从雾海入世，便在洛氏王朝的各个城池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在土著的术士眼里，八大世家就是来抢饭碗的敌人，所以联合抵制着八大世家，尤其是无垢城的风氏一族。
玄道术士的争斗，在风冰的爹爹死去之后突然停止。八大世家的实力蒸蒸日上，他们奉命守护的禁术也渐渐展现在其他术士面前。
在利益的趋势下，世家各有叛徒，为了夺得其他家族的禁术，八大世家也慢慢不似最初的团结，九位异姓诸侯联合抵抗洛氏王朝的时候，八大世家也开启了漫长的内战。
三阿公清楚的记得，玖国都已经攻破了洛氏王朝的都城，那场内战都还没有结束，最后还是无垢城传出由风冰继任城主，广招天下精英入城注册猎灵师身份，八大家族的族长才坐在同一张桌上讨论和解的事情。
值得庆幸的是，和解一次就谈成功了，八大世家纷纷宣布归隐，无垢城则趁机招兵买马，逐渐成了如今的玄道龙头。
“几位族长之所以会同意和解，是因为他们都清楚，风氏一族与生俱来的本领。他们早就该对八大世家出手了，只是没曾想，因为风冰和帝允的恩怨，这事能拖到现在。”
“同样是玄道中人，无垢城为什么非得和八大世家作对？”严烨不明白，八大家族入世，本来就是规则使然，为什么大陆上的术士都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大概是因为我们守护的那些禁术吧。”
八大家族入世之前，大陆的术士就开始研究各种起死回生，或者令人长生不老的禁术了，只是他们失败的次数太多，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就在他们几乎绝望的时候，真正的禁术就放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当然会不惜一切的得到他们。
这也是几位族长英明，早早的宣布了归隐，不然让无垢城的几位长老得到，眼下的大陆早就成了风氏一族的囊中之物。
“无垢城得到了很多禁术，长老团似乎并没有多在意。”殷素很清楚长老团的野心，只不过她的的确确见过，长老在得到新的禁术后，毫不在乎的丢给了过路的猎灵师。
三阿公收回望月的目光，定睛看向殷素，笑问道：“禁术分为哪几种，你知道吗？”
“知道。”殷素点头。
禁术她读过不少，也用不过不少，自然清楚其中的差距：“需要用咒语施展的禁术，为最低等级；瞬间施展的，更高一层；最高等级的，则是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种破坏规则的禁术。”
“没错，长生不老和起死回生。”
三阿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拾了根干柴，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了些：“长生不老的禁术你们应该很了解，小臻儿体内的十丈业火，殷素你身上的死咒，都是这种禁术的根源，所以即使过了千百年，你们的容貌也还是会停留在最漂亮的时刻。”
听到这话，言臻和殷素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倒是严烨，很快便明白了无垢城真正要获得的东西：“诡鉴这种法器不一定非得由言姑娘继承，当初无垢城完全有能力强迫后尘在无垢城挑选一个人做徒弟，但他们并没有行动，所以他们想要的，只是起死回生的禁术。”
“他们想复活谁？”殷素皱眉。
她和言臻所受的苦恼，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长生是为了维护规则，让生命循环按照最初的运动，可起死回生却是用来打破规则。
若是真的有人用了这种禁术，必定有很多人，会也此付出生命。
“无垢城前任城主，风止。”
“风止？那是谁？”言臻眨了眨眼，记忆里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风冰的爷爷。”
殷素做出解答，严烨和言臻露出了同样的疑惑，倒是杨策，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在夜城时接待过一些孤魂野鬼，他们提过，风止是个很有名的术士，曾经预言得神剑辟天者得天下，后来武林世家洛氏一门南征北战，成立了洛氏王朝，预言得以成真，王朝的第一任皇帝便将无垢城赐给了风止，还言明风氏一族可以世袭无垢城的城主之位。”
“没错，风止的确是个天才。”
三阿公重重的点头，他是亲眼见过风止的人，很清楚那个天才，只要看过别人施展术技，就能轻轻松松的复制下来，而且施展出来的威力，还比别人要强许多。
“风止是怎么死的？”既然是那样的天才，言臻觉得，风氏一族应该会想办法让他长生的。
“淹死的。”
“啊？”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殷素最初听到这个死亡原因时，就和言臻此刻的表情一样，只不过长老们说的那些事情，和她多少有些关系，仔细回忆回忆，她还是隐约有些映像的：“八大世家内战的时候，连绵的战事在大陆四个角落形成了大小不一的血池，血池暴动，会侵蚀很多东西，风止作为当时名声鼎沸的术士，自然要肩负治理血池的重任。”
治理血池不比对抗八大世家，后者再怎么强大，也是肉体凡胎的人类，实力不足的时候还能用阴谋算计。可血池却是自然形成的灾难，风止的优秀最多让他在血池的狂怒之下坚持三个年头，三年之后，血池的晦气侵蚀了他的理智，一次换防的时机，血池暴动吞没了风止，等同行的术士将他从池中救出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心跳和呼吸，回天乏术。
值得一提的是，风止死后，血池暴动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殷素和唐律从池底爬出，形成新的生命，位于北域的血池便再也没有暴动过，仿佛成了一眼死水。
“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风止的肉体能够活过来，灵魂也早就消失了吧。”言臻提出问题。
三阿公摇了摇头，解释道：“八大家族有一个共同守护的禁术，名为回天，配合禁术招魂，是可以将故去的灵魂从地狱召唤回来，强行拘入肉体，再用借尸还魂或者别的禁术，将其复活。”
“这种禁术，留着应该没什么好处吧，为什么不直接将其毁了？”言臻不明白，那些禁术本就不适合存在，与其费尽心思的去守护他们，还不如直接毁了，一了百了。
“存在即使有意义。”
“……”
“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三阿公笑容满面，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言臻，语气放柔了许多：“说起来，小臻儿你那两位师父，也是众人为之争抢的玄道奇才，只可惜他们志在彼此，为了长相厮守，竟然情愿飞蛾赴火，生祭诡鉴。”
“嗯？”
言臻猛地眯起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握拳呆了许久，才张嘴求证道：“三阿公刚才说，我两位师父，是生祭了诡鉴？”
“怎么，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
言臻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堆旺盛的火团，紧紧握着的双手青筋爆起。
她想她早该猜到的，以后尘和音玄的武力值，即使被人围杀，也会或多或少的留着气息在这世上，可她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寻到他们的尸体和灵魂，就连动用诡鉴窥视，也找寻不到任何踪迹。
原来……原来竟是他们生祭了诡鉴！
“臻儿。”
感应到了言臻体内不断爆发的煞气，杨策伸出手握住她，轻轻换了一声，许久后……火堆因为没人处理，所以燃烧的火团越来越少，快要熄灭的时候，言臻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没事，阿公还是说说无垢城的事吧，风冰的天赋并不差，按理说长老团应该没必要执着于复活风止。”
“风冰天赋的确很高，甚至高过他爷爷风止，但他这个人性情古怪，不容易控制，相比性子温和对长老团言听计从的风止来说，利用的价值少了很多。”
三阿公到底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老人，很清楚的知道，风氏一族的野心是称霸整个北域，长老团不过是想趁机利用，才会打着复活风止的口号，让无垢城里风氏一族的后人，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