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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巫子绊住父亲的方法很简单，直接领着他，从头到尾体验了一把黄泉路，不仅没让父亲厌烦，还给帝允博了个夸奖。
等他们父女俩回到中心祭坛的时候，海选赛已经开始了，三叔公乐呵呵的在台上评选，观众席上帝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没办法冲上去揍人。
因为帝族主母亲自抓着他的手，就怕他一气之下，坏了儿子好不容易办起来的猎灵师选拔赛。
和中心祭坛的热闹不同，迷暗之森里静悄悄的，让来往巡逻的猎灵师连连打起了瞌睡。
向来熬不住寂寞的库奇，抬头看了眼坐在女尸肩膀上睡觉的殷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凭什么那个姓帝的，使唤完我们，就将我们赶来这破地方了？”
“巫子小姐说了，迷暗之森是除了正城门之外，唯一一条进城的路，走这里的人，肯定不安好心。”殷夹的睡意朦胧，回答的时候，眼都没有抬一下。
“切，迷暗之森里多的是守护异兽，让谁来守不行，为什么非要我们两个带队来？”说来说去，库奇就是不满，凭什么是帝允来调遣灵舍的人，要是下命令的人是殷素，他绝对一句话都没有，让干嘛就干嘛。
“因为……”
“嗖！”
殷夹的答案还没说出来，破风吹过的异响，就将殷夹猛的惊醒了过来。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消失的地方，那里躺着一个古怪的犄角，以前殷夹在迷暗之森里的时候，还曾见过，某种叫灵犄的异兽身上，长着很多这样的角。
古籍记载，灵犄的角十分坚硬，即使是上古神剑砍劈，也未必能够伤到分毫，可眼前，灵犄的角实实在在的躺在草地上，惊得殷夹一张嘴，怎么都合不上。
库奇没他那么多见识，自然不清楚，灵犄断角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认为很安全的迷暗之森，此时真的有闯入者，他拿了武器，二话不说便朝着犄角飞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何人闯我迷暗之森？”
库奇的声音，从森林的四面八方汇聚成了一个点。
正站在这个点上的男人，利落的收回刚刚将灵犄削了个干干净净的利剑，临风而立，微微仰头看向了库奇藏身的树枝:“在下唐律，特来拜会灵舍之主殷素。”
“唐律？”
“你来做什么？”
库奇成为猎灵师的时间比较晚，还不清楚殷素和唐律之间的恩恩怨怨，后面跟来的殷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清来人的模样后，殷夹扫了眼地上已经光秃秃就剩一坨血肉的灵犄，剑眉微凛，脸色阴沉:“无垢城不欢迎你，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殷夹，你怎么回事？”库奇不理解。
对方礼貌的说了拜会，照理说，他们应该开门迎客，怎么殷夹这家伙，一上来就和人家争锋相对了？单看人家只手削灵犄，就知道这人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高手。
没理会库奇，殷夹死死的瞪着唐律。
他也不理解，自己恶言相对，怎么这个人不反驳，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难不成，他有别的阴谋？
殷夹的眉头皱的更紧，唐律却不紧不慢的将袖剑藏锋拿出来，擦了擦，确定剑刃又恢复原来的光泽后，他才高兴的看向之前库奇和殷夹过来的方向。
他要找的人，来了！
殷素没料到，自己好好的在水牢里睡个觉，手里的往生剑竟然会突然躁动起来，尤其是剑身上的封印术，一会儿冒出来，一会儿又消失不见。
她正要去找帝巫子瞧瞧的时候，竟然在水牢外面看到了灵犄的角，思来想去，出问题的地方肯定在迷暗之森，为了不打扰中心祭坛的猎灵师选拔赛。她只好勉为其难的亲自来迷暗之森看看情况了。
“殷姑娘，好久不见。”唐律拱手打招呼，一身藏青色衣服衬得他格外英气。
记忆里，的确有那么一个人，特别喜欢穿藏青色的衣服，殷素偏着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只好点点头，应了句好久不见，然后特让人尴尬的问道:“那个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素姐，他就是零族族长唐律。”
“噢！”殷素点了点头，很自然的说道:“阿律啊，你也是来观看猎灵师选拔赛的吗？”
“不是。”唐律摇头。
他没听说过什么猎灵师选拔赛，也没有听出来，殷素对自己的称呼有多亲昵，他的目的很明确，和眼前的这个女子，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我是来向殷姑娘你，请教的。”
“可我记得，上次是你赢了。”
是他赢了吗？殷素自己说完，自己都不怎么确定。
“但我听说，那时候殷姑娘受了重伤，在下自认为胜之不武，所以请殷姑娘再赐教一番。”说话间，唐律已经将藏锋剑横在了眼前，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上次一别，他就记住了殷素的身影。
半年来，他一直都在练习记忆里一闪而过的那些剑术，族中长老都说，他的剑术越来越精湛了，可他知道，自己心里藏了个心魔，那个心魔的样子，和眼前的女子一模一样。
要是这次不能战胜她，恐怕之前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完全不知道唐律为了打赢这一架，付出了多少努力，殷素只知道，对方非要打架，那就满足他的愿望好了。
反正，灵舍之主就是为了满足别人的心愿而存在的。
摆了摆手，示意殷夹和库奇退开些，待他们走的远了些，殷素才拔出往生剑，拔剑的那一刻，瞬间就出现在唐律跟前。
拔剑，出剑，只有一招。
仅仅一招，往生剑就诡异的穿过袖剑藏锋，稳稳的架在了唐律的脖子上:“我的往生剑只用一秒，就能让你的人头落地，假设你的剑比我的更快，那么你人头落地的时候，我的腰上也能留下一道伤口，不过以巫子的医术，我最多躺三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的。”
“你确定，自己可以活蹦乱跳吗？”唐律鬼使神差的反问。
殷素微微一愣，收回剑，耸了耸肩，道:“说不定，那时候我真能活蹦乱跳一下。”小蜗牛中文网 .
“是在下输了。”唐律收剑拱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从无垢城回来，唐律就看到大长老正在院子里发火。
无垢城给城主府递请帖的时候，零族就收到了消息，本来以殷素和唐律的关系，大长老并没有想过要去淌这摊浑水，可城内所有大势力都收到邀请函，尤其是和零族不对头的此间，都耀武扬威的拿着请帖过来炫耀了，纵使大长老修行再好，也忍不下这口气。
“族长大人，您回来了？”
听大长老批评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一个能压制大长老的人出现，挨批的两个零族小辈，比往常更热情的迎了上来。
被他们一左一右拥进院子，正对上大长老质问的目光，唐律本能的想要逃开，却被大长老先一步开了口：“族长大人，您这一大早，是上哪去了？”
“就是随便转转。”
“哦，族长随便转转，也能转到城外去？”
原本，唐律还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听到大长老的反问后，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你叫人监视我？”
“不敢。”大长老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愧疚感，不过族长既然问了，他总的给个解释：“他们两个早上叫族长吃饭，院子里没寻到人，找到大街上听守城换防的士兵说的。”
左右看了看，见两个小辈都拼命的点头，知道大长老没有说谎，唐律沉着脸往内院走去。
害怕大长老迁怒的两个小辈，赶紧跟了上来。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唐律脖子上的细小伤痕，忙拽住他的手臂，大惊失色的问道：“族长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转转，还转出伤了？”
“伤？”
唐律疑惑的皱了皱眉，察觉到他们都在打量自己的脖子，当下便抬手摸了一把，粘上了伤口溢出来的暗红色鲜血，让他疑惑的是，这血竟然一点热度都没有，反而冰冷的让人生怖。
回想到之前殷素出剑的那一瞬，唐律晃了晃神。
一直在观察他的两个小辈，担心他又受了什么刺激，赶紧问道：“族长怎么了？”
“啊，没事。”摇了摇头，唐律抬头看了眼院子边上的老槐树，想到那天，那个黑衣女子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拔剑以对。
那个时候，她的剑术还有些漂浮，可现在，不过短短半年，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是我努力的还不够，还是她努力的，我想象不到？
唐律总觉得自己不擅长思考，因为每次他想要思考的时候，脑海里都会变成一片空白，就像这次一样，他拼命的想要回忆起那天殷素出剑的方式，可怎么都回忆不清楚，就好像有人特意将那部分记忆，全部放进了水里，风一吹，水就会动，然后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去叫族医，族长这样子，不像没事。”
失而复得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会让人更懂得珍惜，更何况大长老这个黑脸唱的一向严厉，有族长在的时候，他至少还会忍着点火气，于公于私他们都不想眼前这位族长出任何意外。
知道拦不住他们，唐律任由那个大惊小鬼的族人跑过去找族医了，自己走到老槐树底下，刚伸出手，另一个像跟屁虫的族人就拽着他的手，偷偷摸摸的问道：“族长，你是不是在想那天的黑衣女子？”
”怎么，你认识她？“
唐律仿佛抓到了希望，反手就抓住了那个族人的肩膀，摇晃的他都记不清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最后还是唐律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让他找回了记忆：“我也是以前偷听我爷爷说的，说是这个女子叫殷素，据说她以前还有个名字叫罗刹鬼剑，是洛城那个战死在荒古的城主，很多人都说啊，她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这是什么？“
唐律记忆里存在的东西有限，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名词，现在自然不清楚，这个名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爷爷说，这种人本来应该躺在土里的，偏偏跑到阳光地下来，肯定是有未完成的执念，或者仇怨。”
“仇怨？”
唐律若有所思，他记得，当初那黑衣女子跳下树的时候，眼底的确藏着愤恨。
她是恨他的。
至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这样，可他今天去找她比试的时候，她眼底里一片空洞，映不出任何东西，难道她的剑术大有长进，就是因为这个么？
唐律还是想不明白，最后只好作罢。
正好族医也过来了，他便老老实实的按照族医的吩咐，进屋子躺好，和往常一样，族医没唠叨几句话，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梦，都是大长老偷偷塞给他的记忆。
帝巫子当初的提醒，让大长老很清楚的知道，要想控制这位失而复得的族长，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篡改他的记忆。
这种事情，零族的众位长老没少做，所以这次做起来，格外的得心应手。
他们不仅仅将唐律记忆中，关于殷素和凤影的抹除了，还刻意篡改了他的出身，让他从零族的创始人，变成了零族新任的族长。
为了让这段虚假的记忆更真实，大长老还刻意在祠堂里立了几块子虚乌有的牌子，昧着良心给自己找了几位不存在的先祖。
“族长这是怎么了？”
族医出动，自然会惊动大长老。
他赶来的时候，唐律已经沉入了梦乡，族医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后，才转而面向大长老，沉声提醒道:“长老觉得，何时让族长真正的回来，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长老一声呵斥，沉着脸，将两旁侯着的族人全都赶了出去，这才没好气的瞪向族医，警告道:“你最好能将秘密守住，我零族，可不是只有你一位族医。”
“可如果大长老再不将族长的躯体找回来，以他的灵魂之躯，是承受不住我们一次次的篡改记忆的。”
“族长的灵魂，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族长大人是很强大，正常情况我们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可如果族长的灵魂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往生剑所伤，恐怕是大罗神仙都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