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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我从不间断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双血手挡在我的眼前,我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透过指缝看清血手的主人,结果却只看到一望无际的殷红血色。
可就在昨晚,梦境突然有了变化,我听到了血手主人对我说的话。
他告诉我,我已经长大,并且可以去大城市里找他,只要找到他,就能拿到他十年前为我准备的礼物。
“喂,你在发什么呆?”正当我沉浸在猜测礼物的喜悦中时,一双胖嘟嘟的手强行将我拉回了现实。
尴尬的抹去嘴角不知何时溢出的口水,我故作恼火的冲身边的同乡抱怨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人家刚刚梦到大礼就被你吵醒了。”
“骗人。”同乡被我的话吓到,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我昨晚遇到的胖鬼童,可爱中又带了点狰狞:“哪有人睁着眼睛睡觉的,你肯定偷偷藏了食物,不想分享给我对不对。”
“去去去,我苏彩彩只懂巧取豪夺赚别人的,还从来没和别人分享过什么,特别是食物。”不耐烦的挥开同乡袭来的手,我坚定的说出自己人生字典中的铁则。
大概看出我没有说谎,刚才和我闹腾的同乡突然翻了脸,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说道:“算你狠,火车已经到站,恕本小姐没空奉陪,你还是自己去找那什么监狱吧。”
话落,同乡就背着重重的行李,挤进人流匆匆下了火车。
师父在我身边的时候,常常教导我,人都是自私的,即使冠上同乡这层关系,没有金钱食物或者权力等等之类的联系,她没有遵守约定带我去星城北街的监狱,本来就很正常。
所幸我是个乐天派,虽然天生是个无可救药的路痴,但还是喜欢享受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感觉。
当然,要是我的行李能够再轻点,或许我会更开心。
从来没进过大城市的我,对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担心一下车就跑去不正常的地方,我乖乖的跟着人流,直到成功走出车站。
“姐姐,买份报纸吗?只用一块钱。”一高一矮的小孩拉住了我的衣角,将今天的晨报高高的举在我的面前。
扫了眼报纸的头条,我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刚好有枚平时拿在手里把玩的硬币。
将硬币递给伸出手的矮个子小孩,我接报纸的时候,还不忘摸摸他的头,趁机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北街怎么走?”
“那地方老远了,而且站里没有去那的公交,等到下午七点才有去那的专车。”两个小孩默契的指着出口站前面不远处的广场,那里停了很多公交车,只有一辆绿色的公交不准备启动,连司机也靠在车头前,一边抽烟一边同熟人闲聊。
下去七点,已经过了监狱探监的时间。
我要在今天见到监狱里的那个人,就必须赶紧到达北街。
摇摇头,我向两位小孩表示自己有急事,希望他们能告诉我别的办法。
“你有钱吗?”高个子小孩突然这么问。
我愣怔了半天,才不置可否的点头:“有的。”
“那就走出绿化带到大街上去拦出租车,花双倍的钱,应该有人愿意冒险送您去北街。”绿化带是围绕广场种植的,穿出绿化带并不远,只不过高个子小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让我觉得别扭。
不好意思再拦着他们,我围绕绿化带若有所思的走着。
糟糕的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本该万里无云的天居然下起了毛毛雨,像我这种极度讨厌雨天的人,才坚持不到三分钟就拖着行李狼狈的冲进了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宾馆。
将师父丢下我之前留下的金卡递给柜台服务员,我还在想着快些去冲个热水澡,服务员就很不客气的退回了金卡:“抱歉,本店暂时不能刷卡,另外只有一间空房间了,您如果要,我可以给您打一折。”
“一折!”我诧异的盯着服务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便宜事。
正如我之前对同乡所说,我是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等服务员再度点头后,我就匆匆忙忙付了现金,生怕她反悔。
可当我转着房卡爬楼梯的时候,上上下下的行人都异样的看着我,有些胆小的还慌慌张张的躲避,好像我手里拿着什么吓人的东西。
我多留了个心眼,到达房间所在的四楼后我并没有急着开门,反而站在门口等了一会。
果然,那些跟着我后面准备看热闹的好事者,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着。
“一看她就是外地人,404从不住人的传闻都不知道,还以为宾馆给了她好处。”
“我还听说,前不久有个不信邪的和尚硬要住进去,结果第二天就躺着抬出来烧成灰了。”
“看人家小姑娘挺无知的,我们还是劝劝她,别住这里了。”
……
听了一阵,我大概知道星城所有宾馆旅店都有个奇怪的传说——404不住活人。
只不过我对那些传说早就麻木,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还在懵懵懂懂的幻想童话里的故事,师父就突然出现,强行将我教成了一个鬼医,自从我在师父的引导下开启诊断之眼后,将死之人和已死之人我不仅常常看见,还能预测。
在火车上我才照过镜子,确定自己还有很长的寿命,这会当然不会顾及404的传说。
毫不犹豫的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尸气让我抽了抽鼻子,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无限 .kue.
看样子传说是真的,开门迎接我的鬼童就足够说明这点,当然,我能看到的鬼童,那些企图阻止我住进这个房间的欧巴桑们都看不见。
未免我又犯职业病,当着普通人的面教训这些随便乱跑的灵体,我慌慌张张的挤进房间关了门,解除掉门铃的响声后,再抬头时正好瞧见满房间的灵体正在冲我狰狞的微笑。
尴尬的陪他们笑了笑,我偷偷从行李里取出手术刀,决定还是谨慎点为好,毕竟他们鬼多势众。
按照师父教我的,灵体都是由生物临死前的执念幻化成的,一共分为七个等级,七大道术世家也和这种等级的划分有些联系。
我对那些道术世家不感兴趣,鬼医这门技术也是师父逼着学的,所以当初就只记了灵体的七个等级,而现在遍布在房间里的灵体,就是七个等级中最差的虚厄。
虚厄没有实体,大多以人类的贪婪增长实力,一心杀戮。
无垢城的猎灵师平常就以收服虚厄做任务,解决一定数量之后,才可能升到更高级,去对付更厉害的灵体。
我作为无垢城最厉害的猎灵师的徒弟,生来拥有诊断之眼,自然不能弱了气势。
确定对手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我咬了咬牙,张开了血红色的诊断之眼,想要用我最强大的招术将他们全都净化。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虚厄个个很聪明,我的诊断之眼一开始净化了不少虚厄,剩下的那些都很快适应了环境,只要我看向某个地方,他们就会匆匆闪开,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都没有接近我,害我准备了半天的手术刀都没有用处。
“看你们的样子,实在不像聪明鬼,赶紧让你们管事的出来,本小姐还要洗澡,没空陪你们玩。”大大咧咧的将脚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仗着刚才诊断之眼的净化树立了威信,这会也就懒得再收敛自己的坏性子。
我收起诊断之眼后没多久,围绕我的虚厄纷纷退了开去,一个刚刚化为魅体的鬼童缓缓走了过来,冲我痴痴的笑着,他身后还跟了个瘦弱的女虚厄,看上去应该和魅体鬼童是母女。
“你是鬼医?”我以为管事的是那个魅体鬼童,可真正开口说话的,却是女虚厄。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急急忙忙的伸出手,提出了自己的原则:“先说好,没好处我不会动手治病。”
“可是……”女虚厄面露难色,见我没有心软的样子,只好叹着气说道:“我们已经一无所有。”
“那就不好办了。”让我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天塌下来。
更何况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个高的顶着,我还用不着担心。
显然被我的决绝惹恼了,刚才退开的虚厄又纷纷围了上来,个个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好像要将我拆骨入腹。
搁在桌子上的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还不想被一群虚厄围攻的我,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主动帮女虚厄想了个办法:“让我帮你们治病也不是不可以。”
“小姐请讲,只要我能拿得出的,都可以给你。”女虚厄欠了欠身。
她行礼的模样不像近些年流行的,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又开启诊断之眼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才知道,女虚厄之前其实不是最低等级的灵体,而是比魅体还要高两个等级的厉鬼,且在世间游荡的时间较长,要不是有人用道术伤了她,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模样。
“我要去北街监狱见个人,天亮之前你们带我去北街,就当你们付了医药费。”我不喜欢同情人,也不喜欢同情鬼,可有的时候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还存在的虚厄足够将我送去北街,我不担心他们的实力,见女虚厄发了毒誓答应了我的提议,我便动手开始给他们治疗。
治疗的过程中,我又犯了往常的毛病,总要让病人说些过去的事情。
女虚厄大概不想提及生前的事情,只是指着魅体鬼童说了句,这是我儿子,便将话题转到了几天前,那个不信邪的和尚身上。
会给自己找落脚点的虚厄,其实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只可惜他们手上沾了鲜血无法得到超度,无法前往轮回转生,就只有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徘徊。
那个和尚住进这间房的时候,虚厄们并不想打扰他,也不想招惹他这个麻烦,可他们没想到和尚之所以硬要住进传说中的404,为的就是捉他们这些虚厄暗中炼制禁术傀儡。
在一群虚厄中发现魅体和厉鬼,让和尚觉得这是自己意外的收获,所以打算灭了厉鬼将魅体鬼童炼制成王级傀儡,可他不知道厉鬼和魅体是母女,他要抓魅体鬼童,还是厉鬼的女虚厄当然不同意。
他们之间展开了搏斗,最后在众多虚厄的帮助下,厉鬼杀了和尚,而她自己也被和尚的法术所伤,从厉鬼变成了没有实体的虚厄。
“先说好,我只能消除痛苦,没办法让你变回厉鬼。”
“小姐多心了,只要能和我儿子在一起,不管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女虚厄望着魅体鬼童笑了笑。
那笑不是作假,我已经在很多母亲身上看到过,也因此常常想到自己,想到那个在我一出生就去了天国的母亲,她如果还在世,看到师父逼我吃的那些苦,是不是也会流露出这种心痛却又不愿毁了我前程的笑容。
想到伤心事,我会习惯性的沉默。
周围的虚厄们七嘴八舌的讲起了自己的生平,我随便听了一些,觉得无趣便加快了治疗的速度,可不管我怎么加速,给他们全部治疗完时,已经接近黎明。
发过毒誓的女虚厄不想违背誓言,没过问我的意思,便招呼众多虚厄施法,将我引进了一条幽黑的道路。
跟在他们直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了不远处的清冷路灯,路灯下还隐约可见“北街监狱”四个墨黑的大字。
“小姐,我们已经遵守承诺,这所监狱不太平,里面藏着比我更厉害的灵体,你多多保重。”女虚厄又像开始那样,用奇怪的姿势冲她行了一礼,便和自己的虚厄伙伴们原路退了回去。
我拖着丢在地上的行李朝前走了几步,一夜的劳累,让我的眼皮不断打架,咬着牙又走了几步,又摇摇晃晃的靠着什么东西倒了下去。
梦里,我又见到了那只血手,还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锦盒,盒子盖上贴了个红艳艳的“礼”字,我伸手去揭盖子的时候,锦盒却自动退了开去,始终没让我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