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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下的夜城，还是一片祥和。
言臻和杨策并排站在东城墙上，俯视着整座夜城的景色，还有那一面面高悬的血河军旗。
“马上就要兵戈相见了，将军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比起杨开的碎碎念，杨策有的时候，就像个哑巴，你不问他就安静的像根木头。
从前听杨开念叨的时候，言臻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安安静静地日子，可和杨策待久了，她竟有些怀念杨开的吵闹，不由自主的想要找人说说话，以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
“臻儿觉得呢？”
“十分吧。”
言臻的话，让杨策会心一笑。
担心他误会，以为她是相信血河军的实力，言臻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金枪在手，将军应该不会输。”
“嗯。”
杨策将手中金枪拿横，记起言臻之前提过，想要看看这杆金枪，他立即将金枪递了过去:“看看吗？”
“这枪，有多重？”
并没有急着将金枪接过来，言臻理智的提问。
杨策愣了下，仔细想了想:“大概，六十公斤。”
“将军拿着便好，我就看看。”言臻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推了推手，就着杨策的动作，从头到尾将金枪打量了一遍。
其实，这金枪除了材料用金子打造，其他的和一般长枪并没有什么差别，当然，为了证明杨策的身份，金枪的枪头还刻着血河杨策四个字。
言臻认得那个字体，是杨开所写。
见她一直盯着那四个字看，杨策抬手从字面抚过，道:“这字，是阿开非要写上的，他怕我遗失了这枪。”
“的确是他的性格。”言臻扬唇笑了笑。
历史终归是历史，历史里只会记载，那个似书生的文弱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不会告诉后人，他更像个管家，婆婆妈妈的，根本不像会行军打仗的。
难得言臻没有在提及杨开的时候情绪失控，杨策又回忆了几件他们儿时的事情，言臻当做话本故事听完，礼尚往来的给杨策讲述了自己在往来居遇到杨开，又让他成为自己式神的事情。
后来净化死地，杨开献祭诡鉴，言臻没有说，杨策也没有追问杨开的下落，只是耐心的等着黎明前的黑暗降临，他可以发号施令，命血河军前锋出击，打的邵乾措手不及。
杨策又沉默了。
言臻抿了抿嘴，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时间也过得异常缓慢:“将军，我们还是继续聊点什么吧？”
“臻儿想聊些什么？”
“聊……嗯，聊些什么好呢？”言臻拖着下巴，很是为难。
虽然她和杨策有前生的未尽之缘，可她根本不记得和杨策相识，最后相互承诺的事情，就连杨策的事情，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仔细想想，他们的关系仅限于熟人。
为了改变这种关系，言臻转悠着目光，试探性的问道:“将军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夜城？”
“想过。”
“当真？”杨策回答的很严肃，不像敷衍，言臻不由有些激动:“将军觉得，自己会怎样离开夜城？”
“成为你新的式神，你离开之时，便是我离开之时。”话毕，杨策将金枪重重陷入青石城墙之中，空出手来，便言臻伸了过去。
不知怎的，看到他伸出的手，言臻又想起了梦魇中，站在逆光中的那个人。
不同的是，梦魇中她只想着怎么逃离，这会就似受了蛊惑，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将自己交到了对方手里，直到感应到对方手心传来的那股特殊的冰凉，言臻才猛的回过神来，偏头问道:“将军知道怎么缔结式神契约吗？”
“我见人缔结过。”
杨策的口气，有些心虚。
言臻忍不住怀疑:“你确定，自己能做到？”
“我……”
“你要是不会，那我们便算了。”
“别，我肯定行。”害怕言臻一走了之，好不容易找到这种可以将关系进一步发展的机会，杨策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将机会抓牢了。
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言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反手抓住杨策的手，道:“将军是不是犯傻了，我可是诡鉴掌控者，玄道天才后尘和音玄亲自带出来的徒弟，这缔结式神的契约，是我的必学功课呀。”
“我……是挺傻的。”杨策也跟着笑了起来。
言臻如今的身份，他的确没有过多的在乎，只是突然想起，杨开之前就是言臻的式神，缔结式神的契约，言臻当然知道。
莫名的喜欢杨策这副呆愣的样子，言臻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呆呆傻傻的样子，跟着后尘屁股后面走南闯北，自在逍遥的很。紫琅文学 .zng
“跟着我念。”
“嗯。”
手心的温度已经由冰冷变成了火热，看到言臻闭眼，杨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交握的双手周围，出现了无数条光线，将这一人一鬼的命数层层捆绑，直到言臻念出第一句咒语，那光线才停下流转，慢慢没入缔结双方的身体里。
“以我之灵，召彼之魂。”
“以我之魂，应彼之召。”
虽然言臻前面说的，是跟着她念，但杨策隐约记得，缔结双方的咒语有所不同。
确定他能很好的接上自己的咒语，言臻满意的扬起了唇角，接着念咒:“死生祸福，相依相伴，我言臻，在此立约，愿与灵鬼杨策缔结式神契约，此生无悔。”
“我杨策，在此立约，愿与主人言臻缔结式神契约，此世无悔。”
“好了，约定已成，以后将军你就是我的式神了。”松开交握的双手，看着手心多出的，那个闪着金光的“策”字，言臻炫耀的举到杨策眼前晃了晃。
重重的点了下头，杨策也扬起了唇角，默默地将印着言臻名的手紧紧的握住，宝贝似的放到了身后，像是害怕被谁偷走一般。
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言臻偏头看向城外，黎明前的黑暗已经降临，高墙之上，能够号令军队的将军大手一挥，上百年不曾响起的战鼓，再一次发出了震天的声响。
当那声响传出许久，城内城外才出现一片哗然。
言臻并不担心城中会出现混乱，因为柳二少爷已经传出消息，为了震慑外敌，血河军需要进行一次军事演习，既然是演习，就不会存在外敌入侵，城中居民也就只会震惊血河军的军风，不会恐惧自己的处境危险。
比起夜城的居民，聚集在荒郊鬼地的孤魂野鬼，就要倒霉的多，他们只听得见鼓声，却看不见敌人，因为身边的孤魂野鬼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所以他们的恐惧开始无限放大，直到聚集的执念扛不住那股恐惧，他们好不容易化出的形体，也就变成了漫天灰尘。
最终尘埃落定，灰飞烟灭。
“报，先锋队已经歼灭敌方巡查队。”
“报，先锋队已经成功潜入荒郊鬼地。”
“报，先锋队已经打散了孤魂野鬼的队形。”
“报……”
一条条捷报快速传来，杨策负手而立，那杆光泽依旧的金枪立在他身边，无声的宣誓着他将军的威仪。
他替自己的军队感到自豪:“天亮之前，那只千年魂再不出来，荒郊鬼地就要变成我的领地了。”
“比起占领那块寸草不生的荒郊，我比较希望邵乾能够冒头，不然我还得费力去找他们。”
“报～”
言臻快要失去耐心了，传讯的小兵再次狂奔而来。
这次不等他开口报询，言臻就问道:“不会是荒郊鬼地真的被你们占领了吧？”
“不不不，先锋队全军覆没，荒郊鬼地里的那只千年魂，出来了。”
“好呀，一支先锋队就将他打出来了。”言臻脱口赞好，不等那小兵回神，就急匆匆的朝城外跑去。
“夫人这是？”
“传令下去，除了守城的一千血河军，其余的全部出城迎敌，给我狠狠的打。”
丢下命令，杨策直接提起金枪，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正好赶上先行的言臻，与她并肩朝荒郊鬼地跑去。
计划主动进攻的时候，言臻就已经用墨鸦给帝允传了讯，这会听见震天响地的战鼓声，早就候在附近的帝允，立即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拧着披风就往殷素房间跑。
“你一夜未睡？”闯进房来，看到殷素直挺挺的坐在桌边，床铺上没有一丝躺过的痕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想要训她一顿。
“那个人也在附近，我担心他会误了你们的计划。”
“那个人？”闻言，帝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能让殷素不睡觉，提防到现在的人，从古至今只有一个，那就是零族那位失踪了的族长，唐律。
“我们何时出手？”
听殷素发问，帝允这才回过神来，将披风系好，招呼道:“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以言臻的速度，应该不用我们等太久。”
殷素没再出声，只是沉默的握紧往生剑，跟着帝允悄然的接近了荒郊鬼地。
等她们到达最佳的偷袭地点时，言臻和杨策已经对上了邵乾，为了让黎不归早点将那只异兽放出来，杨策手中的金枪挥舞的十分狠辣，邵乾几次想用瞬移的招数逃离，都被杨策一枪阻了后路。
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你之前，有意隐藏实力！”
“对你，本将军还不需要有意。”杨策冷哼一声，手中金枪回转，生生在邵乾的左手臂上戳了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