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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烨会为了殷素，力排众议，说服严家的所有长辈，将她安置在祖地疗伤这事，让八大家族都非常疑惑。
一得到这消息，心疼女儿的巫族大族长，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巫斜。
“我说小斜儿，你就不要对那个混帐小子念念不忘了，这才多久，他就忘了你这个美丽动人，乖巧听话的好徒弟，为别的姑娘鞍前马后了。”
巫大族长觉得，自己真是最失败的父亲，明明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尽其数，平日里她们生起气来，他总是三言两语的就能哄得她们喜笑颜开，可唯独这个大女儿，他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苦口婆心的劝告，都没办法让她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
“爹爹是不是又想娶媳妇了？”
“不是，那个混帐小子做的事，和爹爹娶媳妇有什么关联？”巫斜的问题非常突然，饶是将娶妻作为日常生活的巫大族长，也有些不知所措。
从他的反应中知道，最近才消停的巫族不会马上闹腾起来，巫斜轻轻“噢”了一声，又无精打采的趴回了桌上。
巫族的祖地在山上，和严烨分道扬镳之后的巫斜，就整日困在这间山顶幽处的小院里，不与外人接触，也不准族人将外面的东西带进来，能大着胆子评价严烨，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的人，只有巫大族长。
“小斜儿，你没听见爹爹刚才的话吗？”
“什么话？”
“那混帐小子......就是严烨，他为了殷素，可是得罪了整个严家的长辈！”
“我已经知道了。爹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巫斜拔了拔耳朵，打了个哈欠。
巫大族长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下对严烨的怨恨又多了几分：“你既然喜欢他，这会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没有什么不好受的，师父那人，喜欢谁都有可能，唯独不会喜欢殷素。”巫斜摇了摇头，她对严烨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面对巫大族长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任何掩饰。
“你这么肯定？”
“师父在认识我之前就认识殷素，若是喜欢的话，早就下定决心去追求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巫大族长推了推巫斜，想让她接着往下说。
毕竟，这段时间他变着法子找她聊天，她都是爱答不理的，好不容易聊上了，他当然不能错过这种能和女儿谈心的上好机会。
“爹爹知道，我师父的兵器是什么吗？”
“袖剑啊。”
巫大族长回答的非常自然。
答完，他才堪堪记起一件事，上次严烨带着巫斜上山回家，将巫族闹了个鸡犬不宁，那时候严烨用的袖剑面面为刃，根本不是他熟知的严家袖剑，可严家家主明明向八大家族通报过，为了支持严烨进入荒古净化死地，他已经将严家的传承袖剑传给了严烨。
“面面为刃是为锋，没有剑尖是为藏，师父以前用的，是零族那位失踪族长唐律的袖剑藏锋。”
“那个姓唐的族长确实不错。”
巫大族长和唐律并没有多少交集，只是他年少的时候，亲眼见识过幻凛在废墟中建立起巍峨蜿蜒的巨大城池，那时候他出入幻城听到传闻最多的，并非幻凛这位城主，而是零族的族长唐律。
在幻城城民的心中，幻凛是神明，他存在所以幻城兴旺，可要是神明离开了城池，回到仰天才能看见的九重宫阙，他们能够仰仗的人只有零族的族长，所以这位族长是比幻凛更像城主的存在。
“爹爹，我说的是剑。”
“哦哦，爹爹知道了，你继续说。”
“爹爹是来听八卦的？”
“那也得女儿你愿意说呀，爹爹还从来没听你八卦过外面的年轻人。”巫大族长搓了搓手，有些尴尬。
他其实自己也很明白，过往疏忽了巫斜太多太多，以至于她顶着大小姐的称号，活成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的小丫头，他都是到了前不久才知道。
招手吩咐候在一旁的小厮取了茶叶来，巫斜熟练的准备好一切用具，等着火炉上的泉水烧开，因着想起了过往快乐的事情，神态也精神了几分。
小的时候，巫斜就在想，有什么话题是可以拿来和爹爹一起闲聊的，那个话题又一定要是家里的那些莺莺燕燕都不知道的，从前她还小，想不到这样的话题，后来长大了，心里多了些叛逆，便不愿再同爹爹多说一句，没曾想，眼下竟然能够达成这个心愿。
巫斜很高兴。
巫大族长虽然搞不清女儿高兴的原因，但她能高兴，他也就高兴，听八卦的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道上的人都知道，殷素是从荒古死地里走出来的，爹爹猜猜，她为什么会在荒古死地？”
“这......她就是和帝允在荒古平原决战的洛炎城城主？”
殷素就是罗刹鬼剑，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毕竟在这个大陆可以查探的野史里，罗刹鬼剑虽然执拗，却也是拥护城民的好城主，但殷素在玄道上的名声，却不堪入耳，完全配不上罗刹鬼剑当年的威名。
“爹爹既然知道，那肯定是八大族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爹爹还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知父莫若女，巫大族长那副试探的表情，放在巫斜眼底，就是在说，这消息他根本不相信。
“爹爹有些搞不懂，殷素作为往生剑主，走出无垢城的日子基本都是打打杀杀，这样的姑娘家，为什么你们还对她青睐有加。”
“不是我们对她青睐有加，是她原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呀。”巫斜会赞同殷素，那是因为她和殷素一样，都是认定了就不回改的那类人。
“小斜儿，你还太年轻，有些事不能光看外表，就像罗刹鬼剑宁死不降玖国，最后遭殃的还是洛炎城的百姓，若是你有机会再见到殷素，不妨问问她，可曾后悔。”
“就是因为爹爹总觉得我们没有长大，所想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所以爹爹才反对我和师父在一起，对不对？”
“爹爹不是这个意思，爹爹......”
“爹爹的意思女儿早就知道了，各位叔伯的意思，女儿也想明白了。”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会东想西想的，更何况她回来之后，她这位爹爹凡事都顺着她，什么都不让她碰，没有人再像严烨那样，总是驱使她去做事，她自然也空下时间来思考自己，为什么没办法和严烨并肩作战。
“噢，你既然想明白了，不妨告诉爹爹你往后的想法。”
“女儿仔细想过了，爹爹不让女儿跟师父一起，是觉得他即将去荒古死地，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女儿若是跟了他便是守了活寡。”
巫斜的分析正中他爹的心思。
一心想让女儿走出空相思的巫大族长，见巫斜主动提及了这事，干脆点头道：“不止爹爹我，就是其他族长叔伯，也是不愿让你和那混帐小子在一起的。”
“女儿是爹爹的女儿，爹爹说得，别人可说不得，其他族里的那些叔叔伯伯心里想的，怕是担心严家和我巫族联手，这样八大家族归隐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小斜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爹爹放心，女儿不会乱说的，女儿还是给爹爹讲讲殷素的八卦吧。”
“好、好好好。”八卦总比刚才的话要安全，巫大族长连连点头。
炉子上的泉水已经沸腾，巫斜在讲述之前，泡好了茶，顺带将候在一旁的小厮全都遣出了院子。
罗刹鬼剑和唐律在洛炎城扬名的事情，巫大族长也是知道的，巫斜自然不用花心思去解释，后来殷素和唐律在幻城相知相交的事情，巫大族长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巫斜干脆越过他们俩的事，直接从唐律失踪开始说起。
零族这位族长失踪后，就连八大族都没有他的消息，但殷素却一直捏着蛛丝马迹，就连帝允能够得知一星半点，也是殷素透露的，所以袖剑藏锋出现在严烨手里得时候，不光零族犹如雷击，就连无垢城也派出了许多人打探消息。
让巫斜自豪的是，她这位师父嘴上功夫厉害，剑术一途同样厉害。
仗着殷素不愿摧毁袖剑藏锋，严烨在和她比试的时候，硬生生的从往生剑下闯出了一条生路，那是巫斜还没有下山，严烨也只是个刚刚出入世间的毛头小子，他能从殷素手里活着走出去，自然成了说书人话本子里的绝佳男主角。
有不少说书人也曾胡编乱造，称他严烨和煞神殷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呢，一夜之间那些造谣的说书人就失去了踪迹，据说在他们消声之前，曾留下话本子，列出了上百条严烨不可能和殷素是一对的理由。
那一百条理由，巫斜最初拜严烨为师的时候，就曾在他的损友带领下，有幸观阅过。
巫斜觉得，没让爹爹看到那么有意思的话本子，实在是个损失，不过靠着她的记忆，倒是想起了几条有意思的转述了出来。
巫大族长将其当成笑话，就着茶水做乐。
喝完了茶，这笑话他便当成耳旁风吹了：“小斜儿，那混帐小子就算和殷素没关系，绕在他身边的姑娘却也不少......”
“爹爹也想算算，女儿的后娘有多少吗？”
“咳，罢了罢了，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喜欢他，爹爹也无话可说。”
“那这么说，爹爹是同意我和师父在一起啦？”巫斜太过激动，直接站起了身，察觉到巫大族长变差的表情后，她立即收敛了笑容，乖乖坐回了原位，小声道：“爹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女儿认真听着呢。”
“是啊，你现在还听着呢，若是爹爹说的慢了，你是不是已经冲下山去找那个混帐小子了？”
“女儿，女儿......”
“好了好了，爹爹既然做了退让，就不会出尔反尔，不过你若是想跟他走，就必须答应爹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女儿一定做到。”
“叫他主动上山，若是他有胆子再闹一次巫族十三庙，爹爹就赞他是条汉子，配得上我女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