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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白凤游都对诛天剑派的过往很好奇，一个顶级的剑道宗门，急速败落，怎么想都是诡异的。船烂还有三斤钉，诛天剑派沦落到眼下这副惨状，完全不合常理。
透过诛天剑派藏经阁里那些灵筒书，他看到了无比的光辉，也看到了无数的疑点。
眼前这个郁西城，虽然只是个纸人化身，云佩老贼为了让他能冒充好当年的郁西城，将当年他做为真正郁西城的那段人生经历，连同神魂一起灌入了纸人化身里。
所以毫无疑问，纸人郁西城的脑子里，有真料可挖。围绕着白凤游很久的谜团，终于到了可以解开的时候。
至于怎么挖，这就是技术问题了，幸运的是，纸人化身缺陷严重，修为境界远不如真身不说，脑袋瓜子更是真不怎么聪明，忒么的好骗了，白凤游两次用了同一招，都把这老头儿骗得死死的。
“前辈，您老看这儿的风景怎么样，可还满意？”
白凤游煞费其事的，真挑了处极好的风景。远处是云海翻腾，近处是绿郁葱葱。
可惜，全是画中景。一旦看清真相，就不会再有人在此山的茫然。
只剩下一口气的郁西城哪里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风景，有气无力道：“别整虚的，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请公子千万饶我一命。”
“啧啧啧，求生欲这么强烈，果然跟你的真身是一个德性。”
白凤游摇头叹息，一副十分同情的姿态。
“其实您老也明白，自己只是个纸人化身，纵然我饶你一命，也一样活不长。”
云在天老贼飞仙失败，明知逃不过化道一劫，却还是用尽手段苟延残喘，沦落堕魔也在所不惜。
真身和纸人化身，一模一样，一个德性。
“你没有死过，怎知死之可怕。”郁西城脸红脖子粗，“老夫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
白凤游装模作样、毫无诚意的稽手。
“是我错了，您老别见怪。说实在的，咱们之间无怨无仇，我也没有非要取你性命的理由，既然您老也挺识趣的，那就跟我聊聊，当年云在天是怎么冒名郁西城，混入诛天剑派的？”
郁西城气若游丝道：“什么云在天，那是化名，郁西城才是本名。”
“哦……”
这倒是新鲜，原来云在天这个名字才是假的。
白凤游更来劲儿了，抬手往郁西城体内灌入些许魔元。
“您继续说，晚辈这好奇心可都被勾起来了。”
郁西城萎靡的气色，在魔元的浇灌下，明显恢复了一些，声音里也多了些中气。
“老夫年少之时，正是诛天剑派如日中天之际，当时整个道门，修行剑道蔚然成风，世间少年，不管是有天赋的，还是没天赋的，都以成为剑修为荣，老夫自也不能免俗，一心向剑，恰逢当时诛天剑派开山门，就不远千里，来拜山门。”
“那您老一定是天赋杰出，骨骼禀异，一下子就被选中。”
白凤游适时的捧场，免得郁西城一个人干聊尴尬。
“你眼光不错，老夫当然是天赋杰出，骨骼禀异，当时拜山之人足有数万，老夫的资质，可列前三。”
“哦……”
白凤游拖长声音，这老头儿语气傲然居然没有自吹自擂是第一，那肯定还有资质比他更好的。当年的诛天剑派，确实大有天下英才随便挑的气魄。
郁西城已经沉浸在云在天给他灌输的回忆里，没注意到白凤游略带嘲讽的语气，忿然道：“可恨当初章飞天竟然以我心术不正为由，拒绝录我入山门。”
“拒得好！”
白凤游一拍大腿，只是章飞天这个名字太陌生，毫无印象，想来诛天剑派的灵筒书里不是没有记录，就是缺失了。
“前辈，章飞天是什么人？”
郁西城全然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依然沉浸在回忆中，表情越发的愤慨。
“那老古板拒了我也就摆了，却对一个毫无剑道天赋的废物另眼相看，死活要收徒。我何处比不上连陵歌那废物，要不是我半路从野狼口中救下他，他早被咬死了。”
连陵歌？
白凤游掏掏耳朵，又一个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看郁西城提到这个名字时那嫉恨无比的表情，就知道这所谓的废物，给老头儿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那废物当时还假惺惺的跟章飞天说什么受我救命之恩，不敢相负，我若不入山门，他绝不留下。呸，伪君子，当我会感激他么，我郁西城的自尊，岂容他这般轻贱。”
“人家也是好心……”
白凤游对天翻白眼，此人心眼如此之小，心胸如此狭窄，修什么剑道啊，修针尖道才更合适。
“更可恨的是，章飞天竟然依然不肯收我入门。”
至今回忆当时，那一幕依然是郁西城此生最大的耻辱。
“后来呢？”
白凤游目光灼灼，越发的想知道后来的事，纵然结果早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想知道郁西城到底是怎么把诛天剑派给搞没落的。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世间又不是只有诛天剑派一家剑道宗门，老夫当时愤而离去，拜入梧山剑宗，苦修剑道。”
“连陵歌呢？”
白凤游随口问了一句，本以为沉浸在情绪中的郁西城不会回答他，却没想到这老头儿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一下子就向他看过来。
“他虽然没有剑道天赋，却是术法奇才，随我到了梧山剑宗不过数年，就被来访的莲花山修士看中，带了回去。”
白凤游一愣，又是莲花山啊。
“老夫苦修剑道百余年，韬光养晦，终至剑道大成，出关之时，恰逢梧山剑宗与诛天剑派相互交换三名精英弟子入秘境修炼，老夫争取了其中一个名额，终于名正言顺的踏入诛天剑派山门。”
说到这里，郁西城扬眉吐气，一脸得色。
“秘境中，老夫以一人之力，力压同门，斗倒诛天剑派三十三名精英弟子，大显神威……”
白凤游瞅着他的脸色，眼中露出深深的同情，啧啧，这大概就是老头儿此生最风光的时候了吧。真可怜，后来是混得有多惨，才只能拿这一瞬的风光吹个不停。
他还没同情完呢，郁西城的脸色又瞬间由晴转阴，风雷怒卷。
“可恨章飞天那老儿，竟然已经完全不记得老夫了，却还惦记着连陵歌那废物，一喝醉就大骂莲花山浪费人才，将一个绝世剑修胚子培养成了不知所谓的书呆子。”
“噗……”
白凤游没忍住，乐了。惨，果然是真惨。难怪这老头儿至今耿耿于怀，这对一个心气极高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往死里践踏啊。
“再后来……您老又是怎么混成诛天剑派老祖的？”
弃宗另投？
不能啊。背弃宗门在道门可是极不名誉的事情，何况章飞天本来就看不上郁西城，不能这么容易就改主意了。
郁西城冷笑：“章飞天如此辱我，老夫岂能容他，纵然他当时乃是诛天剑派最强剑修，却有两个弱点。一则好酒，二则性情暴躁，刚愎自用，得罪人无数却还不自知。”
白凤游可是坑人的行家，一听这两个弱点，心里瞬间就跳出了至少七八个完全不同的坑人法子。
章飞天完了，这种人最容易坑。
果然，随后就听郁西城继续道：“老夫暗中联络了一批被他得罪狠了的人，借游历除魔的机会，在他的酒葫芦里下了散灵丹。”
说到这里，他仰头大笑，然而毕竟只靠白凤游灌入体内的些微魔元支撑着，此时一笑，元气耗光了，整个人迅速又萎靡下去，笑声也嘎然而止。
“啧啧，您老激动什么，乐极生悲了吧。”
白凤游又给他灌入了一点点魔元，故事没听完，可不能这让老头儿现在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