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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琴说完了好久，丁婆子都没有出声。过了半响，丁婆子才沉声问道，“你可知道那位小姐马车上的标致？”
丁婆子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因为绿琴不识字，能够记住标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没想到绿琴却是点了点头，答道，“记住了，是这个样子的。”说着，绿琴在丁婆子手心画了一个标致。
丁婆子眯了眯眼，抬起头看着她，似笑非笑说道，“看来，那个丫头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受欢迎，这应该是顾家的标致。”
顾家，整个京城数得上的顾家，便只有尚书府那一家了。
众所周知，尚书府里只有那么一位千金小姐，打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可谓是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还有府里的那位夫人，可也不是个善茬，当年林氏失踪了，她能从几位姨娘中脱颖而出，成为尚书府后院的女主人，这份心机和手腕，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而这些，都可以为她们所用！
看到丁婆子脸上的神色，绿琴有些不解，不过心里也隐隐明白了应该是好事，便问道，“姑母，那位小姐是谁？”
“是谁？”丁婆子反问道，“这京中还有第二家顾府吗？当然是尚书府里那位千金小姐。”
“啊？顾婉柔！”绿琴失声叫道。
“对！如果姑母猜的没错，应该是她。”丁婆子幽幽说道。
绿琴心中大惊，这才想起那日为什么隔着面纱隐隐觉得她有些面熟，原来竟然是认识的！前些年，顾向山没少领着顾婉柔进府来给老爷子和老夫人请安，绿琴自然是见过几次的，看着面熟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顾婉柔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几年前就穆哥哥长穆哥哥短的巴着公子，如今那心思岂能那么容易就变了？绿琴愤愤的攥着手里的帕子，恨得不行！原以为是来了帮手，哪成想如今却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
这么一想，绿琴心中就幽怨起来，暗叹自己怎么就没托生个好人家！至少也要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才行！
“怎么，一听是她你就怕了？”丁婆子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傻丫头！她们两个鹬蚌相争，你才能渔翁得利！如今的情形是不怕她们斗，就怕她们不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绿琴听了双眼就是一亮，连声问道，“姑母，我该怎么做？！”
“这事也不急。你先前不是说那丫头又弄了什么秋梨膏吗，你且先把这件事去跟那位顾小姐说说，对了，她跟你说了怎么找她吗？”丁婆子皱紧眉头，问道。
“嗯！说了！就是城南的一家铺子，让我去找里面的掌柜说声就行。”绿琴赶紧说道。
“嗯，那就是了！看来那位顾小姐也是恨极了那丫头！”丁婆子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挑眉说道，“那你明日就去找她，将秋梨膏的事情说一说。”
“然后呢？”绿琴又问。
“傻丫头！”丁婆子爱怜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道，“然后就是她的事情了！记住，你只可出谋划策，通风报信，要做什么事要动手的事，让她身边的人去做！你万不可脏了自己的手！这样，就算老夫人以后查出什么来，那也跟你无关，明白了吗？”
“绿琴明白。”绿琴欣喜的点头，暗道，幸亏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记住了那辆马车的标致，姜还是老的辣，姑母大人的法子就是比自己多。
“明白就好！其实说起来，上次你吃亏老夫人遣你到庄子上，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暂时避开了那丫头的锋芒，不然当日也要打你板子的！”丁婆子说着又道，“老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但愿你能记住上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冒然动手。”
“是！姑母教训的是，琴儿记住了。”绿琴恭敬的应道。
“唉！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姑母会一心帮你操持，但是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是不可预料的，你明白吗？”丁婆子幽幽的叹了一口，再次劝道，“琴儿，若是不能，你就死了那条心乖乖的嫁了成吗？到时候老夫人一定不会少赏你嫁妆，姑母也会给你准备一份，若是能配个有眼力劲的管事，以后你也就是当家娘子，生的孩子……”
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绿琴就急声打断了。
“姑母，这些事以后再说。”绿琴一想到那个可能，心里就针扎般的难受，凭什么，凭什么其他世家的大丫鬟不是早早给公子做了通房丫鬟，就是成亲后做了姨娘，为什么自己就不能？
为什么就连老夫人都有那个意思，自己还是近不了公子的身？
绿琴忘了，有时候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而是那个男子的心思。只要他不愿，便是绿琴再如何长袖善舞，那也只能徒留幽幽遗恨。
丁婆子知道绿琴不愿意听这些，只好叹口气闭了嘴。她挑起帘子看了看外面，胡同口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想了想便道，“你不能再回府，被老夫人知道了就是连我也没有法子，老夫人若是怪罪下来，只怕你回府的日子更远！”
“知道了。”
事关自身安危利益，绿琴很明白应该谨小慎微。
“明日你若是得了消息，便带着那个粗使丫头去闻香斋买点心，你不要出面让她去，我见着了自会去寻你。”丁婆子再次叮嘱道，稍顿片刻，丁婆子又凑在绿琴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绿琴听了连忙点头。
“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丁婆子说着就下了马车。
“姑母！”绿琴不舍得拉住了丁婆子的手，幽幽唤道。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姑母会为你谋划的。”丁婆子摸了摸绿琴的头，柔声安慰了她几句便头也不回的出了胡同，踩着已经变厚的积雪从角门回了将军府。
等她走远，在附近屋檐下躲雪的两人才走进了胡同。
雪，越来越大了，整个京都披上了一层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