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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又称七月半,鬼节,中元节,佛家称为盂兰盆节。京城百姓对于这个节日都还是很重视的,比乞巧节还要隆重的多。不但家家户户都要供奉,还要上坟扫墓,祭拜祖先。
很多铺子天还未黑就早早的关了门,收拾了东西准备过节。顾芳雪也早早的就停了工,让几个工匠回家。何连生本想一个人守着铺子,奈何顾芳雪硬拖着他去小院,他拗不过只得跟着去了。
沈穆连着两天没有露面,顾芳雪刚回了小院,便碰见了沈一。沈穆让他送来了几样吃食,并让沈一告诉她自己离京几日,让顾芳雪照顾好自己。这种日子,顾芳雪自然不好留沈一吃饭,便给他捎了几样如兰做的炸货回去。如今日子越发好过,几个孩子的厨艺也与日俱增,他们自然不会在生活上苛待自己。今个又是中元节,中午收了摊子,如兰如花就忙活着做了几样吃食,又炸鱼块,炸茄盒,炸藕合,还有炸肉丸,每样都香喷喷的很是诱人。
沈一拿了回礼就走了,今个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天刚擦黑,城南街上就有人烧纸,还有折的各种各样的元宝。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烟灰的味道,竟有几分过年的气息。铁幺不懂那么多规矩,只知道过节便是好事,有许多好吃的,如兰在街上烧纸的功夫,他兴奋的在胡同里跑来跑去。后来被雷延拎回家,勒令他今晚不许再出门,铁幺一听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嚎道,“墩儿哥说了,今晚有放水灯的,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雷延脸一黑,刚想教训他,便听顾芳雪说道,“我也想去,我也觉得水灯很漂亮,但是听人说中元节的晚上有鬼,专门抓小孩吃……”
铁幺吓得一个激灵止住了哭声,小身子也不由得抖了抖。
顾芳雪自己说着也觉得有些瘆人,连忙呸了两口,说道,“今晚咱们还是哪也别去,老老实实在家吧!”她不想出门,倒不是因为鬼节恶鬼夜行什么的传说,而是因为晚上出去放河灯的人很多,人挤人的小孩子也不安全,他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再说最近忙着装修饺子铺的事,可真是累坏了。
雷延几个自然也是这样的心思,只打算烧了纸祭拜完之后,早早吃饭上炕歇息,半点出去的心思没有。见铁幺这会歇了心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雷延心一软,又哄他,“现在有什么热闹的,出去放河灯的都是过盂兰盆节的,信佛念经的人,你念经吗?”
铁幺忙不迭的摇摇头,念经的人都不吃肉,他还是知道的!他才不要呢!
“等到上元节,哥再带你出去玩。到时候不光有放河灯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灯,还有捏泥人的,演皮影戏的,那可好玩多了!”
“真的?”铁幺小眼一亮,瞪起眼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上元节的期盼。
“哥什么骗过你?”如兰说着迈进院门,将手里的竹篮递给了如花去放好,牵着铁幺的手说道,“走,洗手吃饭去,你不是还想吃茄盒吗?待会想吃多少吃多少!”
“好诶!”铁幺欢呼着,河灯什么的早就忘到了脑后。
如兰的手艺越来越好,顾芳雪吃着她炸的几样炸货,忍不住点头称赞,夸得这丫头脸红红的,时不时偷瞄雷延的神色。顾芳雪憋笑,决定吃完饭先好好盘问如兰一番,只要这妮子承认了这份心意,明个她就替她去问问雷延。不然按照雷延那性子,还不知道得拖多久!其实按照普通人家的标准来看,这两人若是这会成亲,年龄也是够了的。顾芳雪猜测,雷延也不是不知晓如兰的心意,只是从前他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不敢轻易给出什么承诺。可是如今不同了,他们再也不用为明天的温饱发愁,这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本来顾芳雪是打算等饺子铺开张,或者过了年再撮合两人的,可是想想如今便是早点说也没什么。端看两个人是什么心思了。
吃过饭,顾芳雪就将如兰拉回了屋里。
“如兰,我听说附近十二三岁的孩子定亲的不少,你说我是不是该操心操心你们的亲事了啊?”顾芳雪不好直接问如兰对雷延的心思,便找了个由头。
如兰一窒,小心的看着顾芳雪问道,“长姐,有人跟你打听了?”
顾芳雪莞尔,也不算是没人打听啊!之前在顾家村帮忙的时候,去买炸面鱼的人可是问过好几次呢!雷延和如兰铁银可都是能够说亲的年龄,这话本也没有什么不对。
“是呢!是有人问起过,都说长姐如母,我自然希望你们都能有一门好亲事。如兰,你这般聪慧能干,长姐真不舍得将你嫁出去……”顾芳雪边说边瞧着如兰的神色,果然小妮子脸倏然变红,垂下头看着脚尖半响也不说话。
“若说你呢,其实也不是太着急。不过雷延呢,都已经十四了……”顾芳雪话音还没落,如兰就抬起头急急的拉住了顾芳雪的手,顾芳雪噗嗤笑出了声,促狭的看了她一眼。
如兰这会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虚晃着拳头打了顾芳雪两下,嗔道,“长姐最坏了!故意逗我!”
“好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心思,若是你们真的郎有情妾有意,那咱们就早早定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人儿可不能便宜了外人!”顾芳雪正正神色,谁说道,“如兰,你愿意嫁给雷延吗?”
如兰的脸又是一红,悄悄往外瞅了一眼,才咬着唇用力点了点头。
这两年,她越发明白自己的心意。
此生,非他不嫁。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但救了自己,百般照顾维护,如兄如父的呵护他们几个,更因为他们一起走过那些苦难,那颗种子早就在心里生根发芽,只待时日,便会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