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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顾家村，顾芳雪一直恹恹的。头靠在马车壁上，呆呆的看着某一处不说话，也不动。沈穆想要开口安慰她，想了半天却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只等着她自己心里过去，才能放下这件事。
就算她再厉害，不过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
任谁被卖了两次，心里也不会好受。何况，那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沈穆见她呆呆的样子，特别心疼。可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让她安静的待一会，上了官道没多久，沈穆便让沈一停了车自己回去，他驾着马车掉了头，往出京的路驶去。
直到走了约莫小半个时候，顾芳雪才反应过来，撩开帘子一看，已经出京了。
“沈穆，你要带我去哪？”顾芳雪探头说道，说完之后见沈穆半天没回答，索性就放下了帘子，管他去哪，反正这会她心里堵得要命，随便去哪只要不在顾家村就行。
“坐稳了，带你去个好地方！”沈穆说着，拽紧缰绳马车加快了速度。
顾芳雪昨夜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今那股子郁闷劲也随着马车摇晃掉了不少，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靠着车壁睡着了。沈穆见马车里半天没有动静，挑开帘子一看见她睡着了，便缓缓放慢了车速。
马车在一处热闹的小镇停了下来，沈穆将马车停在一家酒肆门口，进去买了热牛肉和包子，又买了两坛果酒，这才又驾着车继续走。最后马车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停了没多久顾芳雪就醒了过来。挑开帘子下了车，见沈穆正站在一旁的草地上远眺。
今个太阳不大，山谷里有一层薄雾，飘渺犹如仙境。
山谷中绿树成荫，怀抱粗的大树比比皆是，草地上各色花儿争奇斗艳，在这刚进入雨季的时节里，卯足了劲疯长，让人看了就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沈穆回头问道。
顾芳雪点头，说道，“倒是一个好去处。你以前来过？”
沈穆从马车上拿下蒲团垫子，又将买的吃食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摆好，说道，“以前有次回京的路上受了伤，便在这山谷里呆了几日。半山腰上还有猎户搭的木屋，一会带你去看看。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
“好！”顾芳雪盘腿在蒲团上坐下，伸手去将牛皮纸包着的吃食展开，刚要动手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洗手，又站起身去一旁的小溪边洗了，一回头就看见沈穆站在身后看着她。
“现在，心情好点了？”沈穆问道。
顾芳雪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应完之后，彷佛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便又继续解释，“其实心里也没有多难受，我本来就不记得顾家一家子，只是顾潘氏去找了我，她和阿言又是真心待我，我也慢慢的将他们当成了亲人。不过，这亲生的和不是抱养的就是不一样，她心里，顾言永远都是第一！”
顾芳雪说着心里有些发酸，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许是因为原身残存的感情，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承认她是真的将顾潘氏当成了母亲一般。尽管这个时代，不甚至在她原来的世界，很多家庭都是重男轻女，但是顾芳雪心里的酸楚还是控制不住。顾潘氏用眼神祈求一般看着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顾潘氏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在顾潘氏心里的地位。
再疼再爱，终究不是最爱的那个人！
顾潘氏心里偏向顾言，顾芳雪可以理解。但是这次顾丘干出了这么混账的事，顾潘氏还是想着他，向着他，不顾她的感受，让顾芳雪心里堵得厉害。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顾沁当初的心情，她也是在悲痛和酸涩的心情中上的花轿吧？
“其实站在她的角度，今天她做的也不算错。”沈穆沈默了片刻说道，“顾丘那般混账，顾潘氏这么多年都忍了下来，若说对他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再说顾言，她为了顾言也不会让你对顾丘下手。”
“你是不是在去之前就猜到了？”顾芳雪突然站起身，问道。
沈穆看着比他矮近一个头的顾芳雪，勾起唇角笑了。
“顾家呢，以后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只要你高兴就好。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就足够了。芳雪，不管发生什么事。”沈穆特意强调了后面那句话，顾芳雪听得脸色一红，心中却涌上一股甜蜜。
这人，倒是挺会哄人开心的。
“好了，先吃东西吧。一会我陪你在山谷走走。”沈穆拉起顾芳雪的手，两人又走回之前的大石头上。顾芳雪这时脸色已经是酡红一片，见沈穆动手撕开两坛果子酒，便问道，“还要喝酒？”
“某人之前不是不痛快吗？这是特意给你买的。放心吧，这点酒醉不了人，果子酒甜的很。”沈穆半眯着一双眼睛解释道，只是心中想的却是眼前的人儿喝醉酒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泛起涟漪。
“那我喝醉了怎么办？”顾芳雪眨眨眼，调皮的说道。
“难道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沈穆波澜不惊的说道，“我相信你的酒量一定很好，当然，酒品应该也不错。”
顾芳雪没说话，拿起靠近她的一坛果子酒就灌了一大口，她心底对沈穆是非常放心的，那种信任的感觉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但她知道！她也相信沈穆的为人，更知道沈穆心里，已经，有她的位置。
只是，沈穆不说，不挑明，她也不想问。
两人之间这种淡淡的暧昧的感觉，仿若恋人，却又从未有什么说出口的承诺。这样，也好，他们都需要时间。她需要时间去知道玉佩的真相，需要时间去看清他的真心，沈穆，也需要时间来认定她。
嗯，就是这样！
顾芳雪仰头又灌下一口酒，这一刻心中无比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