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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端王确立
曾布提议端王赵估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一言不发的赵孝骞。
造成今日这个局面,赵孝骞可谓功不可没大行皇帝丧仪期间,简王赵似被他废了,于是新君仅只剩了赵估这唯一的人选。
再看太后的态度,以及此时章的态度,群臣心中不由暗暗思。
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巧合吗?实在太巧了。
简王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争夺皇位时候出了事,而且是永不翻身的那种。
一夜之间,他在朝野的名声都臭了,完全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凡事都有两面性,大宋立国之时便重文轻武,虽然是弊病,可这个弊病终归还是有一些优点。
重文轻武就意味着士大夫掌权,朝堂民间更看重道德和名声,你们站在道德高点上,都把武夫贬低到尘埃里去了,那麽士大夫集团必然也要承受「道德」带来的反噬。
那就是自己要坐得正,站得直。
所以大宋尽管弊病诸多,可不管对政敌多麽痛恨,终究鲜少闹出人命,朝堂大多是君子之争,
被政敌斗下台后,一切恩怨归零,将来若有机会东山再起,对待政敌亦复如是。
从欧阳修,王安石,范仲淹,到后来的范纯仁,吕大防,苏辙苏轼等,大多如是。
当然,章惊是个例外,这老货心眼极其小,而且毗必报,于是成了大宋朝堂里不一样的烟火,但更多人想把这老货当烟火放了。
现在简王赵似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其原因也在「道德」二字上。
百年以来,大宋朝臣在政见上或许多有不合,但在道德上,却几乎人人都有了洁癖。
简王的恶行四处宣扬,皇城司和宗正寺拿出了铁证,案子已经被捶死了。
于是本来还有朝臣打算投靠赵似的阵营的,如今却是人人避之不及,连提都不想提。
做人都有问题,更何况当皇帝。
端王赵信,已是毫无悬念的新君人选了。
大庆殿内,曾布带头推举后,朝臣们顿时人人附和,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都到了这般时候,你难道还有别的人选?
就算有别的人选,在这个异口同声推举端王的情况下,谁会那麽没脑子提议别的人选?真那麽头铁,不怕端王即位后给你穿小鞋吗?
见殿内的气氛终于热闹起来,而且事情正朝着期待的方向发展,向太后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笑意没敢表现在脸上,毕竟是国丧期间,这点礼仪还是要讲究的。
众人异口同声之时,向太后飞快扫了章一眼。
见章惊面无表情,显然内心纵是不愿,此时他也无可奈何。
对章惊的表情,向太后也颇为满意。
你若沉默,便是晴天。
于是太后环视群臣,道:「看来诸公都认为端王估宜即皇帝位?」
群臣纷纷点头赞同。
向太后望向宗正寺赵宗晟,对这位老人,向太后丝毫不敢端架子,毕竟是赵家德高望重的老族长。
「濮王,您老人家觉得如何?宗族是否无异议?」
赵宗晟人老成精,向来不掺和朝政,尤其是如此重大的事,闻言授须微微一笑。
「太后和诸公没意见,老臣自然没意见。宗族之事,众望所归,事即成矣。」
太后赞许地点头:「明白了。」
随即太后最后望向人群里沉默无语的赵孝骞,道:「成王呢?你可有异议?」
赵孝骞躬身道:「臣无异议,太后和诸公可径决定。」
向太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里掩不住的喜色。
事成矣!
稳定了情绪,整理了表情,太后一双凤目含威扫视群臣,低沉的声音在大庆殿内回荡。
「既然诸公皆推举端王估,那麽便定下了,端王赵估,可即大宋皇帝位!」
「即日始,政事堂可布告天下,安定民心,礼部着手筹办新君即位大典,令太史局测算天象,
勘定登基吉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即日核查牢狱罪案名册,新君登基后,或将大赦天下」
此时的向太后,颇有几分币帼英豪的气质,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确立新君人选后,对登基大典的安排可谓滴水不漏,严谨有序。
群臣自然毫无异议,纷纷躬身领旨。
大事谈妥了,接下来的一些小事,没必要在这大庆殿内谈。
向太后不能干政,政事堂这些日积压的不少奏疏,自然没必要跟太后禀奏,不如回到政事堂,
宰相们聚在一起共同商议决定。
于是太后令群臣各自散去,而她则转身回了后宫。
转身的刹那,向太后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目的达到了,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是的,她铁了心要扶持端王赵信即位,昔年官家和简王的生母朱太妃对后宫的影响,从新君登基开始,终于可以彻底抹去了。
若是简王即位,那麽群臣肯定上表,要求追封朱太妃为太后,对她这个活着的太后来说,未免尴尬了,对她的太后权威也是一种严重的削弱。
这便是向太后铁心扶持赵信即位的根本原因,说到底,后宫的太后也有她的利益诉求。
此时此刻,尘埃落定,向太后彻底放了心。
一切都在按她期待的方向发展,后宫之中,她的有生之年,太后的位置已经无人能撼动,死人也不行。
群臣走出延福宫,宫门前各自客气地告辞,
大多数人要回官署办事,大行皇帝丧仪期间,积压的朝政公务实在太多了。
也有人乐得清闲,比如赵孝骞。
他是枢密副使,但他不喜欢管事,曾布派人请过他多次,说是商议枢密院事,可赵孝骞却像算盘珠子一样,被人拨一下他才肯动一下,曾布不邀请,他就懒得去。
此刻走到宫门外,赵孝骞含笑与群臣招呼告辞,人群里,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与章迅速对视,然后各自飞快移开。
回到楚王府,发现赵颢在银安殿独自品茶。
最近在赵孝骞的亲自监督下,赵颢的体重似乎减了一些,至少肚子没那麽鼓了。
赵颢却遭老罪了。
每天吃青菜,少油少盐,不仅嘴里淡出鸟来,一张肥脸都吃绿了,特别环保。
此刻坐在银安殿里品茶,赵颢也是有气无力,一脸的生无可恋,端盏啜了一口热茶,烫得他一激灵,全身的肥肉跟着颤了几下,然后继续沉寂,没精打采。
赵孝骞走进银安殿,赵颢抬眼扫过,懒洋洋地道:「新君确立了?终究还是赵估麽?」
「是的,太后和群臣已议定,赵信即位。」
赵颢叹了口气,道:「按我说,你费这功夫干啥?直接让燕云兵马入京,然后坐在大庆殿的椅子上,让你的部将给你披上黄袍,谁敢不服?」
赵孝骞苦笑道:「这麽搞,孩儿会被天下人骂死,而且史书也会记录,说孩儿得位不正,是篡逆之辈,这可是遗臭万年,多少桩功绩都抵消不了的。」
赵颢撇了撇嘴,道:「所以,你先让赵估即位,最后让他天怒人怨,位子还没坐稳便被推下去,最后让群臣异口同声把你推出来,这是你想要的?」
「没错,这才是最合适最温和的办法,孩儿不想在汴京大开杀戒,我虽然不太在乎名声,可也不愿背负恶名,若真要遗臭万年,孩儿还是有点介意的,多费点事而已,我不怕麻烦。」
赵颢嗯了一声,道:「昨日我与殿前司都指挥使刘卵在汴京偶遇了——」
赵孝骞眨眼:「偶遇?」
「嗯,老夫派人跟踪,得到了他的行踪,然后老夫屁颠颠赶过去,终于成就了这场偶遇,缘分呐!」
赵孝骞:「.—
处心积虑的偶遇,真是难为赵颢这把年纪,这般身材了。
「然后呢?」
赵颢咧嘴一笑:「既然是偶遇,自然免不了互相吹捧,互相抬举,然后顺理成章的,老夫拉他去了一家偷偷摸摸营生的青楼—.」
赵孝寒眼皮一跳:「国丧期间,父王你居然还敢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赵颢毫不在意地道:「都是男人,自然是有需求的,刘卯也是心痒难煞,只恨无门可入,这方面老夫的门路比他多多了,我带他进了青楼,你是没见刘卯当时那表情,都快磕头叫爹了—」
赵孝骞感兴趣地道:「最后呢?刘卯对父王纳头便拜,从此言听计从?」
说到关键处,赵颢却突然住嘴了,神态悠然地翘起了二郎腿,幽幽地道:「欲听后事如何—
先给老夫吃顿肉!你亲自下厨,老夫要吃炖得烂乎的大蹄膀!」
赵孝骞立马变脸,表情淡漠地道:「爱说不说,我还不爱听呢,若到紧要时节,不管刘卵是什麽反应,我都有把握弄死他。」
赵颢怒道:「你这逆子,不知孝顺为父,让你给为父做个蹄膀都不答应,不孝啊!」
「吃了蹄膀我就给你办后事,顺便接收你的遗产,算孝顺吧?」
赵颢气得直喘气,一双小绿豆眼不甘又气愤地瞪着赵孝骞。
赵孝骞却丝毫不为所动。
都快胖成猪了,一身的富贵病,还好意思吃肉,真不打算活了,不如死在寡妇的肚皮上,也比吃死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