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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宫闱丧仪
赵煦驾崩,丧仪还在举行,朝堂已发生了很多变化,
变化最大的是赵孝骞。
朝臣们惊讶地发现,赵孝骞竟是治理丧仪的朝臣之一,而主要治丧的人只有三个,章,礼部尚书张沂,赵孝骞。
就连枢密使曾布都没排上号,赵孝骞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居然成了治丧朝臣之一。
这其中礼部尚书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张沂是真正做事的,一切丧仪流程礼制只有张沂懂,章惊和赵孝骞不过是挂名。
但挂名的两个人,分量却是最重的。
为大行皇帝治丧,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它背后的代表性和暗示性太强烈了。
自古以来,为先帝治丧的臣子,基本都是新朝的辅佐重臣,顾命大臣一类的存在,可以说未来必然是权倾朝野,皇帝都要敬三分。
因为赵煦临终前的这道任命,赵孝骞在朝堂的分量更重了。
所以现在他能理所当然地与章曾布并排跪在一起,他也能以丧仪之名,合理合法地对群臣发号施令。
不仅如此,赵孝骞同时还是皇室宗亲的身份,他是所有赵氏皇族子弟的代表,群臣不敢不敬。
丧仪枯燥且繁琐,赵孝骞如扯线木偶一般,随着礼部尚书张沂的命令,让他跪就跪,让他起就起,让他哭就哭。
此时的赵孝骞已有些麻木,真正该流的泪,在与赵煦最后道别时已流尽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在表演流泪。
下午时分,在张沂的安排下,所有朝臣都退出殿外,赵氏宗亲进宫拜祭。
以宗正寺老宗正赵宗晟为首,一群垂垂老矣的赵氏郡王,国公,郡公,国侯纷纷进殿,大大小小数百口人,跪在福宁殿内外,面朝赵煦的灵枢豪陶大哭。
赵宗晟更是情真意切,哭得几近晕厥,向太后吓坏了,生怕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宗正在宫里出事,无端多添了一桩命案,急令宫人将赵宗晟扶到偏殿躺下,召太医进宫诊治。
趁着殿内混乱,赵孝骞偷空出了殿,站在殿外廊下呼吸新鲜空气。
有点烦,压力有点大,这时候若是来根烟就爽了,将来自己若能即位,一定要打造海船,登陆美洲大陆,别的不说,先把菸草弄来。
身后有脚步悄然靠近,赵孝骞扭头,却是一名面孔陌生的官员,看他白色麻孝里穿着绿色官袍,品阶也不高,顶多七品。
「下官沈韩,拜见成王殿下。」官员长揖行礼。
「你是」赵孝寒皱眉问道。
「下官是简王府长史,也算是简王殿下的幕宾,打扰殿下独处的雅兴,还请殿下恕罪。」
一听是简王府的人,赵孝骞的态度更冷淡了,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事?」
沈韩从怀里掏出一份精致的请束,双手恭敬地递了上来。
「下官奉简王殿下之命,恭请成王殿下今日申时大驾光临简王府,简王府设宴款待成王殿下。
赵孝骞表情更冷了,对那份请束看都不看,只是淡淡地道:「饮宴不必了,回去带句话给简王,国丧之期,大宋举国禁饮宴,禁歌舞,禁嫁娶,作为先帝的嫡亲兄弟,他不会连这个规矩都不懂吧?」
「知法犯法,简王不怕朝臣御史参劾,但我怕。」
沈韩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从赵孝骞冷淡的表情已看出了他的答案,心中顿时一凉。
简王赵似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宴请赵孝骞,先帝丧期,新君未立,听说赵煦临终前留下遗诏,令太后,章,赵孝骞三人召集朝臣,商议确定新君人选。
所以赵孝骞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简王今日宴请他,自然是为了探听口风,寻求赵孝骞的支持。
没想到赵孝骞不仅不给面子,反而以国丧为名,隔空训斥了简王一顿。
国丧禁饮宴,规矩是没错,但国丧三年之期,难道真有人做到三年不聚会,不喝酒,不听美貌歌使唱小曲儿?
规矩是规矩,下面的人总有办法应对的,关上大门,低调喝个小酒,唱个小曲儿,大家心照不宣,如果被人揭举,那麽问题肯定不在事情的表面。
现在赵孝骞当着沈韩的面,很不客气地训斥了一通,沈韩见他态度如此冷漠,而且一点台阶都不给下,心中顿知赵孝骞可能根本没考虑过立简王为新君。
尽管心中愤怒不甘,但沈韩还是堆起笑脸连连长揖。
没办法,眼前这位殿下,他是真的招惹不起,身份差太远了,连顶一句嘴的勇气都没有。
自讨了个没趣儿,沈韩汕汕地收起请柬告退。
赵孝骞依旧面无表情,站在福宁殿外廊下凭栏而望,
如果说对端王赵估,赵孝骞还能打起精神敷衍应付一番,那麽对这位简王,赵孝骞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乾脆跟他打直球了。
这个货,赵孝骞是真的一点都看不上,像路上见到的一坨屎一样,他只会提前远远地避开它。
狗才有兴趣上去舔一口。
一想到章为了反对端王即位,不得不转头支持简王,赵孝骞就感觉老章堕落了,晚节不保。
选来选去,选了这麽个货,咋想的?
老章看过来,选我啊!
英明神武,睿智沉稳,杀伐果断,卓尔不群—.帝王该有的优点,我都有。
福宁殿内,赵氏宗亲们的哭声小了一些,礼部尚书张沂唱喝下,令宗亲退下,各番邦异国驻汴京的使臣入殿拜祭。
没多久,数百名宗亲走出来,赵孝骞扭头,正好看到简王赵似一脸愤怒,一双喷火的眼晴隔着老远怨毒地盯着他,赵似的旁边是一脸无奈的沈韩,显然沈韩刚刚已将赵孝骞的话转告赵似了。
寻求支持不成,以赵似暴戾的性情,此刻自然已将赵孝骞当做敌人了。
怨毒地盯了半响后,赵似脸色铁青,狠狠拂袖离去。
赵孝骞淡淡一笑,跳梁小丑而已,不,他连小丑都不够资格,不过是一只蚁。
接着走出福宁殿的,是端王赵佶。
赵估的目光也与赵孝骞隔空对视,犹豫了一下,赵信走过来,神情带着几许紧张和不确定。
日前原本与赵孝骞结盟了,彼此的条件和利益也都谈妥,可赵煦驾崩已十来个时辰,新君人选却迟迟未定,患得患失的赵信有些不安了。
走到赵孝骞面前,赵信定定地注视着他,突然道:「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
赵信说这话时表情有点卑微,带着几许试探,而且台词很熟,像恋爱脑女人眼巴巴地看着刚提上裤子的渣男,试图寻求一点安全感。
赵孝骞愣了一下,认真地道:「山无棱,天地合—」」
赵估苦笑,然后正色道:「子安兄,按咱们说好的,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明日太后便将发起朝议,与群臣商议新君人选,还请子安兄鼎力相助。」
赵孝骞点头:「放心,说好的事,我不会反悔的,当然,也希望你登基后说话算话,否则咱俩的麻烦都大了。」
赵信也明白他的意思,赵孝骞要的是燕云兵权,如果赵估反悔,那麽赵孝骞必将登高而呼,燕云必反。
彼此会意地一笑,赵信沉默地告辞。
简王府后院。
刚从延福宫回到王府的简王赵似狠狠摔碎了一件瓷器,双脚踩在碎裂的瓷器碎片上,隐隐有些生疼,赵似却浑然不觉,
此刻的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双目赤红地扫视周围,仿佛吃人一般。
「我是官家的嫡亲兄弟,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只有我一个!皇位凭什麽不是我的?太后,章悍,赵孝骞,都该死!」赵似怒道。
旁边站着的沈韩眼皮猛跳,吓得脸色苍白急忙阻止:「隔墙有耳,殿下慎言!」
赵似却根本不买帐,怒道:「慎言什麽?你还没发现吗?太后铁定站在赵估一边,章惊那老狐狸死活不表态,赵孝骞这贼子,仗着些许寸功跋扈凌人,居然敢教训我!」
「这三人暗里勾兑之下,皇位早就没我的份儿了!」
沈韩沉声道:「殿下,只要群臣一日未定新君人选,殿下便还有机会,咱们来得及!」
赵似却狠狠呸了一声,道:「来得及?你告诉本王,今日谁还站在我这边?官家昨夜驾崩,我的简王府直到现在,有任何朝臣登门拜访我吗?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没指望了!沈韩,一切都没指望了,赵信那竖子占了大便宜,太后,章,赵孝骞,恐怕都已决定以长幼立新君了!」
沈韩急道:「太后且不说,这几年赵估献殷勤已收买了太后的心,但章惊和赵孝骞的态度其实还是模糊的,尤其是章,他可是曾经公开反对赵估即位的,下官认为,殿下应速速拜访章,以求支持。」
赵似冷冷道:「章那老狐狸,岂会轻易表态,他反对赵估,但不一定会支持我。」
「赵孝骞这狗贼更不能指望,刚才在宫里,他丝毫不给本王颜面,一点转圜的馀地都没有,这就说明他已倒向赵信那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