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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9章亲兄弟，明算帐
「你确定这麽干有用麽？」
「不试试怎麽知道：别说废话了，帮我把那边的假发拿过来。」
「哪个？」
「当然是银色的那个……哎！」
「我说怎麽看起来总觉得不对劲呢：你这屁股捏的有点歪啊。」
「而且用肺干什麽？你该用肉啊，肺的话摸起来手感都不对。」
「还有这个弧度，这个纹理……」
「哎！算了算了。」
「你还是一边待着去吧，基里曼，我自己来就行：你不适合这种手艺活。」
「去把假发拿过来。」
「……」
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五百世界之主怔怔地站在了原地，直到他的兄弟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再三催促后，才回过神来，低着头，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心有馀悸地离开了他们的案发现场。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顶假发。
还别说，和摩根的头发一模一样，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
恐怕连破晓者都不会分清吧。
而且，在拿走假发后，眼尖的马库拉格人还在旁边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这件长裙看起来是摩根平日里最喜欢的款式，那双马靴已经陪伴蜘蛛女皇很长时间了，还有靠在墙壁上的斧刃，不正是阿瓦隆之主在战场上最趁手的兵器吗？
这些东西基里曼都见过，看到它们会让原体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当然，如果不是在康拉德的私人储物柜里面看到这些东西的话，基里曼没准儿还能再安心一些。
为什麽康拉德的房间里会有这些东西？
好吧，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也不对啊！
#勤劳朴实的马库拉格老农民的大脑正在接受考验#
「罗伯特！」
正当马库拉格人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局面作何感慨时，已经变得十分不耐烦的尖叫声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
「你在搞什麽！」
「你总是要迟到一会儿麽？」
「啊……来了来了！」
基里曼赶忙应了一声，然后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心态，加快速度，重新赶回到他的工作岗位上：不过，在即将抵达前，原体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鼓起勇气，才能面对接下来要看到的事情。
原体行走在他熟悉的房间里，在基里曼滞留于阿瓦隆的这段时间中，他一直都是下榻在这个房间的，但在此之前，这里确实属于康拉德的卧室：所以，后者留下的气息自然要比前者更浓烈。
比如说房间的天花板上那盏无论怎麽调试都依旧很黯淡的吊灯：托它的福，基里曼感觉自己就像住在蝙蝠洞里。
而如果说在以前，这种黯淡的灯光还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困扰的话，那麽现在，搭配上特殊的临时环境，它就足以给马库拉格人带来点儿真正的心理伤害了。
原体又嘟囔了一句，而他的脚下则传来了咯吱咯吱的滑腻声响。
「小心点，罗伯特。」
午夜幽魂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已经踩坏我的三个肺了，再踩坏的话我就只能用你的了。」
基里曼不敢回话，他怕他一回话就会闻到那股恶臭的味道：现在，他正站在一大堆冷冻的肉和内脏的正中间，就像身处一个会把人开膛破肚的屠宰场，死亡的恶臭萦绕在每一个角落，久久无法散去，让基因原体感到了生理上的恶心。
这很不正常，虽然基里曼在他的兄弟中并不以战斗而着称，但他也是切实的参与过大远征中的不少战役的，他同样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亡和流血，理论上来说，再恶心的尸臭味也无法影响到他。
但这次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发出臭味的是基因原体的内脏和血肉，所以，即便它们都已经被冰冻很久了，哪怕有臭味也已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但基里曼依旧感到了难以忍受的恶心。
因为是「同类」的血肉麽？
让他会感到死亡的危机？
马库拉格之主试图用更科学一点的办法来解读他面临的困境，可惜他的兄弟却丝毫没有帮助他的意图：康拉德正愉快的哼着他那首早就走了调的诺斯特拉莫民谣，用欢快的音节歌颂着该如何制作人体琵琶或者婴儿披风之类的东西。
而与此同时，午夜幽魂从他特意搬来的生命冷冻柜里面，大把大把的挖出自己的内脏和血肉，然后利用自己脑海中丰富多彩的艺术细胞，将这些血色的黏土打造成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作品。
基里曼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在康拉德用肉和内脏雕刻成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属于蜘蛛女皇的神韵。
虽然看着午夜游魂把用他的皮做成的嘴唇缝在了那一颗颗排列整齐的牙齿上：天知道他从哪儿搞来这些牙齿的，让五百世界之主感觉自己今天晚上肯定会做不少噩梦。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确定咱们弄的这个东西，真的能够忽悠住外面那群破晓者吗？」
基里曼强忍着恶心，站在了正全身心投入于创作的午夜幽魂身后。
「那你打算怎麽办？」
康拉德甚至懒得回头。
「丑话先说到前头，咱们尊敬的阿瓦隆之主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虽然现在还能勉强糊弄住外面那些亲卫队，但那几个泰拉人明显已经开始起疑心了：尤其是考虑到明天就是周四了，情况会更糟……」
「周四怎麽了？」
「摩根每周四请她的亲卫队吃饭。」
「所以，我们要麽在明天晚上之前把这尊雕像弄得栩栩如生：要麽你就亲自戴上摩根的假发去下厨房。」
「又或者……」
说到一半，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午夜幽魂突然哑了火，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又或者什麽？」
基里曼在康拉德的身后皱着眉。
「没什麽……」
午夜幽魂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基里曼观察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兄弟像是在观测某种灵能迹象？
他赶紧也照猫画虎地学了一下。
嗯……什麽都没感觉到。
「罗伯特！」
康拉德突然站起身来。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基里曼的思考。
「你先帮我拿一下。」
「啊？啊。」
马库拉格人有些发愣的接过了那双沾满了血肉的工作手套。
还没等他开始好奇，他就突然听到了有人在敲房门。
基里曼看了眼时间，好像到了晚饭点。
是室女座麽？他们之前不是说了他们今天晚上不用吃饭了吗？
「我去开门。」
虽然满脑子困惑，但是距离门最近的基里曼还是本能的做出了选择，而就在他向着大门前进的时候，马库拉格人却并没有自己身后的某些声音：那是脱去衣物，拖拽着像绳子一样的东西的声音。
而这一边，基里曼已经打开了门。
「阿尼亚，我说了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
「啊！」
「摩根？」
「你醒了？」
刚一打开大门，那双青蓝色的瞳孔就让马库拉格人愣在了原地。
【……】
蜘蛛女皇没有回应她的兄弟，因为基里曼现在的打扮是如此的奇怪：他穿着一套大白色的全身工作服，肉眼可见的每一处地方几乎都沾染上了血色，一只手更是抓着一双鲜血淋漓的工作手套，看起来像在做什麽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
【你……在干什麽？罗伯特？】
「我……我……」
正当马库拉格之主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有些难堪的问题时，摩根却已经不容置疑的向进了一步，她傲慢的态度让基里曼本能的后退。由此，蜘蛛女皇便获得了整个房间的视野：然后，理所应当的，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堆血肉雕像。
【……那是什麽？】
「那……那是康拉德……」
「康拉德？！」
马库拉格人刚想辩驳一句，就扭过头看到了令他心肺骤停的一幕。
在那尊康拉德的艺术品面前，现在哪里还有午夜幽魂的影子？
而再往旁边看一点，就会发现一个被用绳索牢牢捆住，用铁链封住了嘴，正蜷缩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只能向着摩根的方向拼命用眼神呼救的【受害者】：那双水灵灵的狭长瞳孔不正是午夜幽魂的眼睛吗？
「摩根……摩根……」
在拼了命的呜咽中，似乎还能听到康拉德正喜极而泣的向他的姐妹求救。
「……」
基里曼僵在了原地。
不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还没等他理解清楚现在的情况，旁边的摩根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浑身都是血，手里还抓着一双猩红手套的基里曼，又看了一眼那光是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反胃的血肉雕像，再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如杀戮场般的脏污，以及被紧紧捆住扔在一旁的康拉德。
【你能解释一下麽，罗伯特？】
「……」
基里曼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不是……」
——————
室女座不太能理解她母亲离开的这十五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麽。
实际上，她甚至无法理解，为什麽她的基因之母在昏迷整整三天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她的两个兄弟：同时还让室女座去取出阿瓦隆所有的军事文件，以及传唤每一个破晓者军团的连长。
不过，室女座亲眼所见：当蜘蛛女皇带着两个浑身都是血腥味的原体返回到她自己的会客厅中时，三个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不太对劲。
不。
室女座默默的目睹着她的母亲将平日里最爱的那张暄软椅子扔了出去，然后挑了把又干又硬的椅子坐下。
嗯：她的母亲尤其不对劲。
【阿尼亚，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里。」
听到摩根的呼唤，室女座赶紧将第一车文件送了过去：但还没等她离开，蜘蛛女皇就紧接着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对了，阿尼亚。】
【记得去把莉莉丝的封印解开：我现在没准儿用得着她了。】
「……」
室女座僵在了原地。
这个名字令人感到陌生，毕竟她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再听过了，但很快，室女座就想起了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它是九位星辰侍女中，唯一一个遭人唾弃的，若不是母亲的坚持，那麽室女座和她的孪生姐妹们，根本不想承认这个所谓【英仙座】的存在。
至于原因？
没那麽复杂。
星辰侍女中的每一个虽然外貌和性格都各有差异，但作为摩根的作品，她们还是从蜘蛛女皇身上继承了很多的共同点：比如说对于异形的彻骨仇恨。
而英仙座莉莉丝，与其说是原体打造出来的又一个女儿，倒不如说是阿瓦隆之主仅存的恶趣味的体现：那场发生在一个世纪之前的遭遇战，也许早已消失在了哪怕最老资格的破晓者的记忆中，但是，在那些留下遍地尸骸的黑暗灵族的鲜血里，蜘蛛女皇还是保存下了一个战利品。
莉莉丝，葛摩的竞技女王，黑暗灵族至高武力的代表之一。
不过现在，它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阿瓦隆之主的俘虏和【女儿】。
不被承认的女儿。
「您……确定麽？母亲？」
室女座罕见的反问了蜘蛛女皇，而摩根看起来对此早有预料。
她盯着自己的大女儿。
【我说：我现在用得着她了。】
「明白，我立刻去做。」
点了点头，室女座的身影这才迅速消失在了房间尽头的一道暗门后面。
【她倒是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直到室女座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原体才向她面前的两位兄弟感慨道。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儿。】
【而至于你们两个……】
蜘蛛女孩的视野慢慢回转，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两位原体：只见康拉德正一脸无辜的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雕刻着一首令人流连忘返的诗歌：而另一面的基里曼，虽然正襟危坐，但目光还是多少有些幽怨的盯着他的诺斯特拉莫兄弟。
【哎，算了……】
摩根揉了揉太阳穴。
【我也不想追究这件事儿了。】
【听着，两位，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打算交给你们两个：或者说是请求。】
感受到了摩根口中的严肃，两位基因原体便收起了玩闹的心态，正襟危坐。
「请讲？」
基里曼郑重地点了点头。
【首先是康拉德。】
摩根看向了更容易的那一个。
【我需要你立刻返回诺斯特拉莫，将食尸鬼群星的远征提上日程。】
【塔拉辛会和你一起行动。】
「塔拉辛？」
这个名字让康拉德挑起了眉头，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所有方案中，也就只有一种情况，塔拉辛会和我一起行动。」
【没错：现在就是那种情况。】
摩根的面色很严肃。
【我们要启用「Z计划」。】
「Z计划？」
尽管看起来早有预料，但康拉德还是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帝皇他这麽有信心麽？」
【也许吧。】
当着基里曼的面，阿瓦隆之主并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虽然马库拉格人看起来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
【你不用担心塔拉辛的态度问题：我和他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他会尽全力帮你。】
「我对此并不怀疑。」
午夜幽魂嘲弄地咧起嘴。
「毕竟他，或者说他们，也能在这个过程中捞到不少好处，不是吗？」
【这不重要。】
摩根摇了摇头。
【记得留下些兵力：到时候阿瓦隆可能还会需要第八军团的支援。】
「我会让赛维塔留下的。」
康拉德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他知道该做什麽：不过我也不会留下太多的人，毕竟这一趟挺危险的。」
「你知道的，摩根：别说完成这个计划本身了，单单是想抵达目的地，我可能就要损失不少战舰和士兵。」
「而我的行动目标：我毫不怀疑它们有着能够覆灭军团的能力。」
【所以我让你小心点。】
摩根严肃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康拉德口中的话语并非是夸大其词。
【记得保持联系，我们需要你在恰当的时间里出现的最终地点。】
「我尽量。」
康拉德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毫无形象的直接瘫在了椅子上，看起来对于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没有半点兴趣可言。
【至于你，罗伯特。】
摩根的目光移向了另一个兄弟：她几乎是本能的叹了口气。
【想必你也听出来了，罗伯特，我们马上就要去干一件大事情。】
基里曼点了点头。
「这是帝皇的命令麽？」
【算是吧，但不要跟任何人说。】
「放心吧，我会的。」
基里曼的保证总是那麽让人安心。
「那麽，你需要我做什麽，摩根？」
【一件事情。】
蜘蛛女皇竖起一根手指。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召集破晓者军团所有的主要力量，然后投入到一场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远征中：在至少一年的时间里，我的远东边疆都处于防御极其空虚的状态，所以……】
「所以，你需要我动员一定数量的极限战士来帮你守卫领土，对吗？」
基里曼听出了摩根的意思。
「放心吧，摩根，等我回去后，我马上就会调来二十万人。」
【……】
【很好。】
摩根点了点头。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认为你是有权知道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说，有很大的概率：到时候帮助我监管整个远东边疆的人会是庄森。】
「……庄森？」
【对。】
「他……管理我派来的援军？」
【……对。】
「……」
「那个……」
「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摩根。」
「我觉得：派十万人来应该就够了。」
【你觉得庄森只能指挥十万人？】
「不。」
基里曼摇了摇头。
「因为十万人，是极限战士军团一次性能够承受的最大损失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