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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会了。”
女老师不相信他，“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你看看你的脸，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也就你一个劲的糟蹋了。”
女老师叹了口气，将碘酒往他面前一摆，“你自己擦吧，我看着可都心疼，你也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别用什么不小心来搪塞我，这样的伤，一看就知道是人打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骗？”
男生不说话，老师又是无奈又有点生气。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打架打输了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她只是怕……这孩子一根筋最后伤害的还是自己。
“程子初，我问你话呢？你要是再这样下次可别来我这里了，我不想看你被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的样子了。”
程子初默默的擦自己的嘴角，并不在乎老师的威胁。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
程子初随意的擦完，并不是特别在乎自己身上的伤，自己的脸，他更不在乎。
只是……
“姑姑……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医护老师愣了一下，立马联想到了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
传言她也听到了不少，但她很清楚，程子初看起来是很冷漠是很凶，但是实际上，他也不过就是个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孩子，他不可能杀人的。
可是啊，别人的指责和怀疑真的很容易摧毁一个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生命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造物主既然将人这个无中创造出来甚至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当然，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那就是没有意义的。你还年轻，还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但是姑姑相信你会明白的。”
医护老师叹口气，为那个学生，也为了程子初。
这个世界人太多了，能够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的又有多少人呢，有多少人又是碌碌无为平平无奇呢。
可是如果非要这么说，那不是大部分的人的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其实不是的。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思想，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所经历的每一份酸甜苦辣，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够替代。
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清洁工，他也依然努力的为这个世界奉献出自己的力量不是吗？
只是这个道理，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懂。
程子初其实也不懂。
只是他没有再问。
那个问题其实他也不是特别想知道答案，只是想到了就问了。
答案怎么样不重要，他只是在想，他死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是不甘心，还是怨恨。
会怨恨他吗……
程子初低了低眼眸，脑海里在想，但其实心底一点波澜都没有。
医护老师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没好气，狠狠地压了压他的伤口，“你呀你，一天天的不想怎么用你这张脸去勾搭点儿女孩子回来，就知道探究这些有的没的。你放心，换寝室的事情我已经和你们辅导员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程子初没抬头，只是看着自己的伤口发愣，“不用了，我已经决定搬出去了。”
“什么？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最近正在找，你不用担心。”
医护老师按了按自己的头，想劝阻，但是想到现在的孩子对他的疏离又不知道住在学校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算了，你既然都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就跟我说，我是你姑姑，肯定会照顾你的。”
程子初点头，“我知道。”
“还有……”
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探进来了一颗头，“老师，有人晕倒了！”
医护老师也来不及说了，只能留下一句，“位置给你留着的，你进去休息吧。”
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看晕倒的人了。
程子初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来人也并不知道这是谁，更不会知道程子初会和学校的医护老师居然是亲戚。
程子初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手指也带着擦伤，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其实……他没有什么感觉。
不是因为心理强大不惧痛苦，而是真实的……没有痛觉。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遗传病，先天性无痛症。
医学上也无法解释这种病症的根源。
程子初小的时候，甚至都以为不断地让自己摔倒，让自己流血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游戏。
他曾经把手放到燃烧的火炉上，为了挖蚯蚓指尖露出白骨，甚至还有一次用摔破的玻璃杯碎片划伤自己。
哪怕他从楼上摔下去，手骨碎裂，他也依然可以笑出来。
这个模样在他人眼里却是一种变态的表现。
正是因为这样，让他被这个世界远离，成为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没有人会懂他感知不到疼痛的无助。
如果不是姑姑从小就时时刻刻的盯着他，或许他不可能还这么健全，或许很早的时候就会自己将自己的手指啃掉，会在揉眼睛的时候把眼睛挖出来。
小时候是真的差点，姑姑也因此放弃了成为一所知名医院院长的机会，在家时时刻刻的盯着他。
到现在，他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的不同，虽然还是会偶尔伤害到自己，但绝不会出什么大事了，但姑姑早就已经没了曾经的优势，只能在一所学校当一个医护老师。
程子初有的时候也在想，如果……他能够感觉到疼痛该多好。
如果他能感知到疼，他就不会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不会让收养他的姑姑失去自己的事业和梦想，也就不会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程子初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病，没办法医治，程子初从一开始的无助、茫然、阴暗，到现在的淡漠。
他学会了如何用理智来思考来伪装。
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患有这个病，哪怕，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朋友。
程子初还记得他问室友的那一个问题。
“疼吗？”
可惜他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也对，那个时候他肯定是说不出来话的吧，毕竟脖子都被割了那么大一条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