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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儿上了茶之后，被箫南的嬷嬷撵着出了门，随后其他人也各自找了理由撤了出去，屋内，只留季秋声、箫南与柳如雪三人。
“在你入府时，我曾经说过：九王府，若是有人敢生出异心，那家规不可废，轻者伤筋动骨，重者丧命荒草萋萋。此刻，已无外人，妹妹有些话，可以说了吧！”季秋声的眼睛再不看柳如雪，这是柳如雪在她心里失去信任的表现。
柳如雪看向箫南，箫南依旧在悠闲的喝着茶，仿佛只是来这里听评弹的，好不自在。
“姐姐想听什么话？”柳如雪却反问季秋声道。
季秋声似是恼了，只死盯着柳如雪道：“实话，全部！”
“那话可长了呢！说起来，我在柳家外室，还是王爷授意的！”柳如雪一边装作不在意的理着手上的线团，一边慢悠悠的开口道。
季秋声心下一动，但箫南却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茶杯与桌面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见到箫南的小动作，季秋声才回神今天所来的目的。
“说你入府之后的！”季秋声一再严厉道。
“说道入府，我可就想起来，我这前脚才去的百花楼，王爷，后脚就来了，当真让我佩服，想来王府的耳目必定很多！”柳如雪如此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也看向了箫南。
然而箫南却神色自在的饮着茶，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季秋声也冷哼了一声，将手搭在了木桌之上：“妹妹你何必话里有话，有什么想说的，此刻都可以说出来！”
真够笨的！柳如雪在心下骂道，但也料到，箫南只怕早已将此事抹平了过去，只怕，不是找了替罪羊，便是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那我就真说了！”柳如雪干脆撸了撸手里的袖子，季秋声被柳如雪这豪放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自觉皱了眉，一大姑娘家学门外的小厮，这般豪迈是作甚？
箫南却敛了眉，柳如雪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但只要是关于九王爷的消息，季秋声无论如何也想知道。
季秋声，太爱九王爷。只要柳如雪稍稍起个头，只怕这些零零碎碎的话题，说上两天两夜都说不完。
很显然，柳如雪知道如何拿捏住季秋声。
箫南又看了眼季秋声，以季秋声的资质，不至于整整两年的时间，她都没能刺探到凤栖梧的情况。
这中间，到底是差了那一环？
“听闻前两天，妹妹去了别处，不知看到了些什么？”就在柳如雪慢慢编故事的时候，箫南忽的突兀的插了一句，语气温文尔雅，却直切要害。
柳如雪没再说话了，她只是用自己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季秋声，又看向箫南，随后咧嘴一笑：“怎么，王妃也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柳如雪如此一问，倒问的季秋声皱起了眉头。纵然箫南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但她终究是燕国人。何况，墨御霖也一向嘱咐过，凤栖梧的情况，不可外泄。
如果柳如雪真的去到了凤栖梧，看到了什么，箫南在此，似乎不宜多问。
箫南不急不躁，只是单手压在了季秋声的手上，像是在鼓励她一般道：“现在不问，以后可没机会了！”
季秋声又看向了箫南，以及箫南袖子里写着敖出行记录的纸张碎片。若是现在不问，是啊，王爷都已经吩咐了人送柳如雪去凤栖梧。
若真如箫南所言，九王爷是一时情迷其中，而柳如雪又真有异心的话，那难保整个九王府的机密都会泄露出去。
啪！季秋声一拍木桌“说，都给我说出来！”
话语，先于脑子出口。
柳如雪又把目光放到了箫南身上，箫南则对着柳如雪扯了扯嘴角，那表情像是在说：这一局，是我赢了！
真奇怪，箫南到底是放了什么把柄到季秋声手上，才肯让季秋声如此信任她。
“既王妃想知道，那王妃也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柳如雪此刻却又打住了自己的话题。
“王妃，你可知九王爷在京里的别称是什么？”柳如雪问的很郑重，季秋声却皱了眉。
“妖孽！”柳如雪自言自语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以王妃，若是有人和你说九王府进了妖孽或是细作，那才是最好笑的，这难道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么？”柳如雪自信的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箫南却不以为然的提了一句。
“家贼住得久了，总会一不小心就以为自己成了主人。”柳如雪也不以为然的接了一句。
“若是不必再为贼，安定下来，有何不可？”箫南又问道，
“一日为贼，若世道不顺，还是会为贼！”柳如雪说的也很是平淡，
箫南看向了柳如雪，柳如雪此刻也看了箫南，两人唇枪舌剑间，季秋声看明白了两人分属不同的势力，眼下九王爷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靠她自己的判断。
“说！”最后，季秋声还是站到了箫南的那一边，毕竟箫南有个惊天的秘密放在自己手里。
柳如雪叹了口气，又闭目细想了想，最后冷笑了一声，撇了撇嘴道：“能有什么呀，不过是些房子，高墙绿瓦，那地方有什么好的，我在那边实在呆的无趣，这不就先回来了！”
闻言，季秋声又是一阵儿诧异，柳如雪这话明显是假话，然而若要较真，岂不是反而会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季秋声沉默了，箫南也沉默了。
她万万没想到，柳如雪这装疯卖傻的本事竟让她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见两人都沉默了，柳如雪也只沉默着理着手上的线团，这已经是她最大程度上能够想到的回应，这场审讯该结束了。
季秋声先行离开了，而箫南看了一眼柳如雪，也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两天的时间，她是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吗？
回到自己的院中，箫南皱着眉，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茶，旁边服侍的丫鬟很是担忧的看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她。
最后细想了想，箫南手书两字“地下”送给了柳如雪。
柳如雪看到这两字就不得不佩服箫南，结果到底，她还是没能拦住箫南知道凤栖梧的所在么……
她需要做些什么来补救吗？柳如雪坐在书桌前，刚刚想要去拿笔，又猛地想到一个问题：墨御霖。
墨御霖就算常年不在府内，她都能看得出来的，他未必看不出来。这凌云阁与九王府的明楼暗哨不是摆设，那他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请君入瓮？
既如此，世人在他眼前，皆滑稽如提线木偶。这次，我便不动。
想至此，柳如雪干脆大大方方的歇息去了。然而箫南这边却是失眠了，她原以为自己猜的地下是对的，柳如雪深夜一定会做些什么，到时她截取便可，然而柳如雪却什么都没做。
箫南叹了口气：柳如雪，当真比她耐得下性子，棋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