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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顾易吐出口中血沫，摇晃着站起身，面色有些凝重。
他虽然解决了左冷禅，但现在的状态实在一言难尽……
而对面几个嵩山太保还生龙活虎，背后的精锐弟子也不是能轻易对付的。
“真是…难办啊……”
顾易眸中冰寒，虽然丹田空虚，全身脱力，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站直身子。
他现在就像汪洋上的一叶浮舟，随时都可能被打翻，若是被对面察觉出他的外强中干，后果不堪设想。
嵩山这边，自左冷禅身死之后，空气间的气氛就变得凝重而诡异。
他们一个个站在原地，脸色难看，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现实，内心天人交战。
左冷禅不仅是上一代嵩山门人艺业最强者，亦是野心最甚，手段心思最出众者。
纵使他的一众师兄弟也是威名赫赫，功力不俗，但对他却是发自内心的钦佩臣服。
左冷禅在嵩山掌门这个位上坐了几十年，统筹门派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无不是亲力亲为。
他在嵩山就宛如定海神针，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而现在…
左冷禅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被杀了。
那个无所不能，万事自有定夺的掌门（师兄）已经身死，再也不能起身说哪怕一个字！
众人皆是失魂落魄，眸中光芒频闪，打量着顾易的目光不一而足，充满复杂。
不过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所有人都只凝视着顾易，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步了掌门后尘。
毕竟，这压迫感实在太足了些。
果然，哪有什么掌门一死，门下弟子就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报仇戏码？
成年人的世界，不过审时度势，讲究“利弊”二字罢了。
现在局势尚未明朗，顾易这又余威尚在，挟势夺人，还是不做出头鸟，明哲保身为妙。
众人心中皆是这般想着，谁也没有动作，但手中兵刃皆是不由握紧几分。
顾易咬紧牙关，注视着眼前嵩山众人，见他们都没有什么动作，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这些人还不敢做什么，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发现破绽。
要是他们发现自己的虚弱，下一刻便会化为闻到血腥味的狼群，顷刻间围攻上来，将他撕碎。
顾易眸中冷光更甚，旋即将双手背至身后，掩饰指尖脱力的胡乱颤动。
下一刻，他一步跨出，缓缓上前，虽然动作很慢，却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摄人心魄。
他身后锦衣卫见此情形，皆是心有灵犀的迈步跟上，紧紧跟在顾易身后。
提刀侧身，亦步亦趋。
每一步都是浓重而深厚的压迫感。
众人经过左冷禅尸身，谁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任由其供人踩踏，直至面目全非。
可怜左冷禅一代枭雄，死后竟是如此下场，连个全尸都没有。
江湖之事便是如此，不管身居何位都是心惊胆战，一朝行差踏错，便会坠入无尽深渊。
嵩山众人见顾易这般淡定，一个个开始萌生退意，踌躇不定。
“修罗”的威名传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论是川蜀覆灭“青城”，亦或是在衡山连杀三位太保，又或者是现在的斩杀左冷禅。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衬出他的威名赫赫，炼狱修罗！
终于，一名嵩山弟子再也把持不住，忍不住轻轻后退一步。
此举就如向波澜不惊的湖面投入石子，顷刻间涟漪阵阵，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有人开头之后，局势再也控制不住，剩下之人无不争先恐后，着急忙慌的向后退去，深怕慢了别人一步。
顶在前方的钟镇、乐厚等人心中“咯噔”一下，涌起股不好预感。
自己这边未战先怯，还没开始就失了锐气，如今更是有了避战想法。
反观顾易那边，气势如虹，队列齐整，肃杀之气平地而起，直冲云霄。
何况还有顾易带队，他们根本无人能够抗衡。
想到此处，几人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心中俱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
这样下去，他们今日怕是都要交代在这儿……
就在此时，顾易气沉丹田，催动《紫霞神功》，用尽最后一丝真气，悠忽出声：
“左冷禅一意孤行，妄图袭杀朝廷命官，罪大恶极。”
“我奉旨缉拿此獠，奈何其负隅顽抗，尤作困兽之斗……如今贼首已然伏诛，尔等还要执迷不悟？”
顾易负手而立，孤身一人缓步上前，语气坚决冰冷，却又不容置疑。
顾易每进一步，嵩山众人便退一步，连同这颗心都兀的一颤，不多时，已将他们逼至大殿之前。
众人退无可退，不由顿住脚步。
顾易见此也是停下，眉毛一凝，厉声道：“尔等念为从犯，罪不至死，如今若是放下武器，弃暗投明……”
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声音中尽是居高临下。
“便可免除一死。”
说罢，他闭上双眸，不再看向前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顾易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是慌的一批，心脏悬起，久久未落。
嵩山实力尚存，即使几经波折，损耗不少，但犹有一战之力。
若他们不管不顾，拼着玉石俱焚的态度也要殊死相搏……
如此这般，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顾易越发不动声色，嵩山众人心中就越是慌乱，看着身前大批锦衣卫噬人目光，无不胆寒。
投降？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这一念头。
身为江湖名门，掌门却死于敌手，双方可谓结下血海深仇，但鬼使神差的，却无一人有剧烈反应，对顾易厉声驳斥。
按理说……
即使不敌顾易，他们也该尽力反抗，直到战至最后一人，方不失正道大派颜面。
就是无力反抗，也不该……
不该就此投降敌人。
知易行难，众人虽知晓其中道理，却无一人出头，皆是陷入沉默。
良久，
一声“哐当”，兵器落地，发出刺耳之音，划破寂静的空气。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兵器放下，嵩山众弟子纷纷扔下兵器，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使得站在最前方的嵩山太保心中愈发沉重。
“唉……”
钟镇和乐厚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目光中看出无奈。
旋即，他们向前掷出长剑，单膝跪地，朝着顾易拱手。
“愿为大人效死……”
其余几个太保见大势已去，也纷纷拜倒在地，对顾易拱手称臣。
见此情形，顾易才彻底将心放下，重重舒了口气，其握拳的掌心早已细汗密布。
………
药王庙。
夜色已深，乌云遮月。
时间线还是改变了。
由于顾易的介入，这次没了封不平和嵩山人等上华山，挑起争斗，令狐冲也没被罚着去思过崖，学到风清扬的《独孤九剑》。
但《紫霞神功》丢失，还是让岳不群心中焦虑。
虽然他谁都没说，此事只有他和宁中则知晓，但终究还是变得疑神疑鬼。
是谁偷了神功？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劳德诺，但又没有证据……
这二弟子当初拜入师门之时便来历不明，身世也不算清白，是带艺投师。
若是他，倒也不足为奇。
可惜……怀疑并不能成为证据。
原著中，虽写岳不群早已知晓劳德诺身份，但并未详细写出时间，纵览全文，大致可以推测应是在其偷拿《紫霞神功》之后得知。
岳不群眉头拧紧，心中想法再次一转。
当然，那林平之也有可能。
这小子看着心思纯良，谁知道他心中到底何种想法？
哼，要是他偷拿了“紫霞功”，那也怪不得他谋划林家的《辟邪剑谱》了……
不过……
就算不是林平之干的，经此一事，他还是会打《辟邪剑谱》的主意。
嵩山的事情已经传了过来，让他心头为之一震，立马找了个借口，带领华山全派前往福州。
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获得剑谱提神实力，这才是当务之急，一刻也不能缓。
“实力，实力，还是实力……”
岳不群脸色阴沉，心中想法频动，对于《辟邪剑谱》的欲望愈来愈深。
……
令狐冲孤身一人坐在庙外，神思恍惚，黯然伤神。
纵使他没有上山，时时刻刻都陪在师妹岳灵珊身边，但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师妹移情别恋，爱上了新来的小师弟林平之……
这…这实在是……
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由不得他精神恍惚。
每当想起小师妹和林平之在一起唱那福建山歌，他的心就宛如刀搁，一下一下的，疼痛不已。
心痛无以言喻，但就是这直达灵魂深处的痛感，令他日夜辗转反侧，不能安然入梦。
“要是有酒就好了……”
令狐冲长声一叹，强忍心中悲楚，抬头望向空中浓云。
可惜师父师娘都在，不然自己一定大醉一场，只喝到天昏地暗，直抒胸中苦闷。
正想着，他扶膝点头，余光却瞄到一坛老酒，酒液清冽，隐隐泛出诱人光泽。
“酒？”
他有些不可置信，继而是一阵恍惚。
此地荒郊野岭，哪来的酒坛？
意识到不对，他猛然抬头，忽然对上一双悠然深邃的眸子，神情再次滞住。
“顾…顾…顾兄……”
令狐冲眼中精芒涌动，一下子就看到其身后的大批人马。
他怎么会来这儿？
难道…
令狐冲心中一沉，脑中不好想法一闪而逝。
顾易“修罗”名头响亮，前脚才杀伤嵩山，这眼下就来寻他们华山……
这由不得他多想。
不行，得赶紧让师父他们知道，好做准备。
不然他们华山一众人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显露在顾易面前，实在是，实在是……
念及至此，他眉毛轻颤。
“令狐兄，许久不见……喝点酒么？”
顾易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一瞬间，福至心灵。
他忽而高喊道：“如此好酒，岂能不喝？”
说着，他放声大笑，伸手将酒坛举起，豪饮起来。
酒液顺着他下巴流出，沾湿衣领，他全浑然不顾。
令狐冲直白的大声示警很快引起药王庙内众人注意，紧接着，就是一阵簌簌声响。
顾易看着令狐冲的小动作，并未在意，只是抬眼看着药王庙，神色平淡。
岳不群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就是他再如何准备，也不过是多挣扎几下，逃不过败亡命运。
不过……
他今日来次，可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岳不群。
正想着，他眼神余光向后瞄去，望向三个衣衫寻常，面容不善之人。
他们两个年龄约莫五十余岁，但却保养的很好，脸上不像其他老头那般皱纹密布，反而熠熠发光。
他们就是剑宗“三不”。
封不平、成不忧和丛不弃。
顾易幽幽一叹，眸光闪烁，心思变得复杂。
华山“剑宗”余孽是左冷禅早早找到的，目的就是助他们和岳不群内斗，从而夺取华山掌门。
但现在，嵩山左冷禅已死，剩下的力量也被顾易收入麾下，成为其手下。
顺理成章的，封不平三人就找上了顾易。
既然左冷禅已死，那换个更强的靠山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给人卖命，谁都一样。
对于他们而言，复兴“剑宗”，重新夺回华山已经成为他们的执念，余生所求，不过如此。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甘愿付出一切。
顾易将目光从他们三个身上收回，心中情绪复杂。
封不平三人不算弱手，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号，既然他们前来投靠，他没有不收的道理。
他的目标是“威压武林，一统江湖”，这便免不了网络江湖高手。
要是能借此机会收复三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岳不群此人心思深沉，若是强行压服他，恐怕难以令其真心诚服。
这可是能够挥刀“自宫”的狠人，用着根本不放心……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发挥一下最后的余热。
就在此时，岳不群和宁中则已经并肩从药王庙中走出，其身后跟着劳德诺、林平之、岳灵珊以及华山众弟子。
“顾大人，衡山一别，风采依旧啊……”
“只是不知今日来找岳某，所为何事？”
声音中蕴含连绵不绝的“紫霞内力”，轻松传入众人耳中，令人神情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