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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桢见她一把抢过木匣,漆黑幽深的双目中似是划过一丝晶亮,嘴唇不由自主地向上轻挑,可转瞬之间脸上又堆满了为难的神情,刘淑妃哪里能注意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还在暗自得意自己抢了她的功劳。
“那就劳烦淑妃娘娘了,一定要亲自送到,否则皇后怪罪下来,奴家真的担当不起啊。”她低下头,将狡黠的目光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
“还用你说吗,我这就送过去。”她头也不抬的把玩着手中的木匣,准备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去。
“淑妃娘娘,这可是皇后送给韩贵妃安胎静神的香,您可别弄撒了啊。”她小心地提醒道。
望着刘淑妃离去的身影,绿萝担心地问道:“主子,您就不怕皇后娘娘责怪你吗?”
“是她自己抢走的,怪得了谁呢?我还要感谢她替我分忧呢——”她脸上终于光明正大地展露出愉悦的表情,声音也随之轻快了起来,“走吧,绿萝,我们回太妃那,我有东西呈上。”
当天夜里,韩贵妃宫里果然出事了。
半夜,韩贵妃肚痛难忍,在床上辗转打滚,随即叫了太医,她本来就到了临产之际,此刻肚痛发作,当然也惊动了皇帝和皇后,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她的寝宫之中。
“太医,贵妃现在如何了?”皇上看着太医从内殿走出来,随即上前问道。
“回禀皇上,贵妃肚中胎儿已经足月,本该这几天就会临产了,可是——”太医眉头紧蹙,话说一半似是难以启齿。
“可是什么?快如实禀告朕,不得有所隐瞒!”他着急地追问道。
“是的陛下,贵妃今日胎像不稳,从脉象来看胎儿情况不太好,若不赶紧接生,怕是有性命之忧!”太医唯唯诺诺地说道,生怕皇帝龙颜大怒。
“怎么会呢,你日日来请脉,都说没问题,只需安心待产便是,今日怎会突然不稳?”
“回禀皇上,据下官经验判断,贵妃似乎是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刺激,才会……”太医越说越是战战兢兢,因为皇帝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皇后此刻站在一旁心下大悦,面上却甚是焦急地问道:“那太医,贵妃现在情况如何了?”
太医仍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禀皇后娘娘,现在贵妃体虚,尚且不敢贸然替她接生,只能看贵妃自己的造化了。”
正待此时,太妃亦是携了宫女太监等人匆匆赶到,她斜睨了皇后一眼,便将手中的药丸交予太医手中,皇后顿感莫名其妙,却听太妃说道:“将这颗药丸给韩贵妃服下。”
“母后,这是……”赵靖问道。
“若是想她与腹中孩子健康平安,就赶紧让她服下,难不成你还怕母妃害了她不成?”太妃声音高亢地说道。
太医见赵靖点了点头,连忙将药取下送进韩贵妃寝殿内。
”母后,夜已深,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妾在此守候就行了。”皇后走上前想要扶上太妃的手,可就在伸手触碰到太妃衣袖时,太妃一把将手收回,一双锐利的目光看向她,说道:“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又事关龙嗣,让我回去岂能安心入睡?待事情有个着落再说。”
皇后愕然,太妃待自己一向和颜悦色,从不像今天这般生疏,又见她深夜有备而来,一时之间感觉此事的发展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之中,当下禁口不再言语。
随着内殿里韩贵妃的一声声惨叫,众人在围绕着赵靖沉默的氛围中紧张地度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寝殿内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沉寂。
宫女面带喜色的前来禀报,韩贵妃已诞下龙子。
赵靖几步便跨进了她的内殿,见她满头大汗心疼的坐在床边将她扶靠在自己怀内。
“你受苦了。”他低声说道。
“皇上,一切都是值得的,臣妾不觉得辛苦。”她气若游丝地回道,胸口还在一起一伏地抽动,仿佛还未从刚刚的惊魂之中走出来。
“恭喜皇上喜得龙子!”皇后虽喜笑颜开地说着,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自己尚无所出,看着自己最忌惮的女人先诞下一子,还是皇子,自己能真的替她开心吗?
更何况,之前已经嘱托了邱桢办的事……现在看来真是留不得这个无用之人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太妃严厉的声音:“太医说贵妃身体并无大碍,向来好端端的今日怎会突然难产了?”
听到此话,赵靖也从喜悦之中回过了神,低下头问她:“太医说你腹中胎儿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贵妃今日可是有和不妥?”
“臣妾……这几日并无其他异象,只不过——”她说着便看向皇后,满脸倦容此刻变得更加苍白,顿了顿说道:“今日刘淑妃送来一盒线香,说是皇后托她送与臣妾的,用于安胎静神的……”
太妃听后,一声冷哼从鼻腔里发出,她并不像在场其他人那般惊讶,只是一双眼睛似鹰隼一般犀利地看着皇后。
皇上则命人取过沉香,交予太医,让他看个究竟。
“皇上,一定是有误会……”皇后想要辩解,一时竟找不到突破口,这香的确是自己送的,却是让邱桢送来,她本想即便事后被人发现,她二人尚无来往,一口咬死不是自己就行了,可眼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的堂妹刘淑妃?
若是她送的,众人定会觉得是她指使的……
“是不是误会,等太医看过再说。”皇上的语气冷淡,他最烦后宫生事,之前对皇后满意也是因为她事事宽容,从没想到她会牵扯进这种事情。
不一会儿,太医来报:“禀太妃、陛下,臣查验过了,此线香乃紫香百合,的确是一味安神的香,不过臣在其中发现掺杂了另一味药材混合制成,此药常人闻过便罢,对于怀孕足月之人,轻则胎死腹中,重则一尸两命啊!”
“皇后还有什么话好说?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歹毒……”他声音越来越冷,让人听到不觉脊背发寒。
“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没假手于刘淑妃送什么线香,贵妃喜得龙子,为何此刻要给本宫安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她脸色发青,咬紧下唇,愤愤地说道。
“是不是冤枉,将刘淑妃传来便知。”
说话的正是陈太妃,她今日得知消息时也是十分震惊,虽然对这个皇后向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关乎子嗣的事情,她就没法从容淡定了。
随着太监的传唤,不一会儿刘淑妃就来到了寝殿内,茫然地看着在座的一个个都严肃的模样,半晌才开口道:“不知皇上、太妃此刻传召臣妾来此有何事?”
“哼,你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太妃狠厉地问道。
刘淑妃正睡得香,被吵起来匆匆赶来还没回过神,但见太妃此刻如此生气,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将眼神看向了皇后,皇后轻轻地,以旁人不能察觉的弧度摇了摇头。
“臣妾……不知,请太妃、皇上明示。”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你今日是否送了线香来此?”太妃问道。
“嗯……回禀太妃,确有其事,那不过是……”她想起刚刚皇后的暗示,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便吞吞吐吐起来:“那是……是邱姑娘让我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