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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说起呢?”齐齐玉格儿问儿子。
“阿妈,随便哪里都行!”上官明熙想法设法逗母亲高兴起来。只要母亲高兴,这一路就不会那么沉闷啦!她也可以暂时忘记不快!
齐齐玉格儿陷入了深思。娓娓道来与上官柏年的一些经历:
在那特殊的年代,刚经历六十年代的“文革”之风,内蒙古一切都那么萧条,那么落后。
悠悠往事,好像做了一场恶梦。
草原上的牧民们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发芽吐绿,开始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那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上官柏年流浪到草原,又冷又饿,终于病倒在雪地里。
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为了寻找失散一年的弟弟上官柏雄才来到这里的。
这时,齐齐玉尔格的父亲阿古达木跟几个牧民从那里经过,其实中一个牧民发现了上官柏年。
“旗长,看,那里有个人!”牧民大声指着上官柏年对阿古达木叫着。
“阿古达木旗长,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像还有气!”另一个牧民跳下马,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他的鼻子,还好,有气息!
“救还是不救?”大家七嘴八舌头。
当时正经历过“文革十年”浩劫,话说谁家都不富裕,大家都有些犹豫。
“只要活着,就救下吧,带我家去吧!”阿古达木作为地方最高长官,他有义务为大家服务。更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无论是否是他所管辖的人!
一个牧民把上官柏年带回了旗长家。
“玉格尔,快,快点,有个年青人病倒了,把他扶到榻上去。弄点热水来!”阿古达木着急地吩咐着女儿。
齐齐玉格尔连忙拿来新毡,铺上枕头、被褥,扶着上官柏年躺下,然后弄来热水,给他洗了把脸,哇!洗干净的脸还真英俊,齐齐玉格尔的
心动了一下。她连忙给他灌下姜汤水,不一会儿,上官柏年猛地咳嗽了一阵,总算活过来了!他的全身像着了火似的,整个人迷迷糊糊烧起来……
“阿爸,他不行了,好像快要死了!”齐齐玉格尔摸了一下他发烫的额头,还真的是烧得厉害!着急地在里面叫起来。
外面呼呼的寒风夹杂着冰雪,冷得人直打抖。
“快,我去找医生!玉格尔,你跟阿妈在家帮忙照顾,我去去就来!”阿古达木话没说完,就飞快地上马,去镇上请医生。
齐齐玉格尔找来湿毛巾,不断给他敷脸、额头、背、胸……
医生来后,给上官柏年开了退烧药,总算把他的病情稳住。
这次一病,上官柏年躺在床上十几天下不来。
蒙胧中他能听到有人说话,感觉天天照顾他的是一位蒙古女孩。
“玉格尔,他还在昏迷中吗?”阿古达木问女儿。
“阿爸,他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接下来他们说什么,上官柏年又听得不是很清楚。
上官柏年像掉进了一个泥潭,拼命往上爬,但始终爬不起来。
“柏雄,你在哪里?柏…..雄…..”上官柏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他迷迷糊糊中叫着弟弟的名字。
“我这是在哪里?我弟弟上官柏雄呢?”上官柏年微弱地问。
“你醒啦?你在我家呀?蒙古包!我叫齐齐玉格尔!”齐齐玉格尔看他终于醒来,露出满面笑容。
“你从哪里来呀?你为什么会晕倒?”齐齐玉格尔连声问。
“我不知道,我是出来找弟弟的…...我的弟弟不见了,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这时阿古达木听到声音进来了。
上官柏年连忙给他跪下,请他帮忙找弟弟上官柏雄。
上官柏年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他们。
原来,上官柏年的父亲是关内浙江杭州人,世代以经商为营。那年家里遇到了坏人迫害,他的爷爷带着年幼的父亲往关外逃。
当时正值抗日战争爆发,爷爷在逃亡路上被炸死了。
他的父亲被一对无儿无女的蒙古夫妇收养。
父亲长大成人后,娶了他们的母亲,也是蒙古人,生下了他和弟弟。
原本以为一家可以安享太平,在草原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没想到过了几年,遇上了“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由于他们的外祖父收养的是杭州的大富商之后,当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查清楚了上官家族的底细。
说他们家世代为商,就应批斗。
他们把上官柏年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他的父亲上官司马都抓了起来,他的母亲带着他们兄弟俩藏匿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母亲叮嘱他们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如果家里人遭到不测,兄弟俩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后来母亲也被抓了,除了他和弟弟逃走,其余人全部遭到迫害。
十二岁的上官柏年带着只有十岁的弟弟一路乞讨,他记得父亲跟他们说过,他们的根在杭州,有机会一定要回老家去!那是自己的老祖宗所在的地方!
懂事的上官柏年便带着弟弟一路乞讨着来到杭州。在杭州的日子比内蒙古更不好过,他们杭州的老家——上官宫邸被瓜分给了,家是回不去了!
他俩只好到处流浪,一路漂泊……当时是集体工分制,兄弟俩看哪里修路架桥,哪里有活干便往哪里去,挣点吃的、用的……
这几年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惨不忍睹,当时全国上下到处民不聊生,许多人都被活活饿死,哀鸿一片…..大人都生活不下去,更别说,他们还是孩子……
上官柏年带着弟弟在关内乞讨了几年,他们去做过最脏最累的活….什么活能够让他们生存下来,他们就做什么。后来实在没办法生活了,便
又回到了蒙古,居住在图勒河附近的一个废弃多年的草棚里,十几岁的孩子,为了生存,只能在草原上打打野味,下河摸摸鱼虾……就这样,他们俩还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一晃到了七十年代,上官柏雄和弟弟长成了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文革”早结束了,他便带着弟弟住回到了久违的家。居住在他们和父母及外祖父母一起生活过的地方——锡林郭勒草原上。
没想到半年前弟弟上官柏雄却突然失踪了……
说到这里,上官柏年泣不成声,他乞求阿古达木能够帮忙找找。
“阿爸,你就帮帮忙吧,叫大家一起帮忙找找吧!”齐齐玉格尔听完上
官柏年的故事后吹嘘不已,对上官柏年兄弟俩的遭遇非常同情,他不断央求父亲帮忙寻找。
“孩子,你别急,我一定帮你找你的弟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有什么特征,你跟我说说!”阿古达木扶起上官柏年。看着清瘦的年轻人泪雨滂沱,阿古达木也非常难受。
“他的脸右下角有一颗痣……”上官柏年如此这般描述了一遍,阿古达木记下了他的特征,召集草原上科尔沁右旗的牧民四处打听。他自己也帮忙出去寻找,玉格尔也一起在帮忙找……
“老旗长,我们在呼伦贝尔大草原问到一户牧民,跟上官公子描述的人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一天,一个牧民兴冲冲地跑来报告。
“在哪,快带我去看看!”等了半年多,终于听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上官柏年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拼命往呼伦贝尔大草原方向跑去…….
“慢点,等等我——”齐齐玉格儿骑着马儿在后面追,没几步就把上官柏年追上,她玉臂一伸,用力一抓一拉,抓住上官明熙的衣服,硬生生地把他给扯上马背,坐在了后面……
第一次跟女孩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上官柏年在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纤细的腰,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香味,看着她的花容月貌,他的心在摇曳,身体里的荷尔蒙发生了变化……
“玉格尔,我喜欢你!”上官柏年不知道当时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在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他居然敢直接表白。
齐齐玉格尔的脸先是一白,迅速转为红通通……草原上的男人她见得很多了,相了不少亲,大家见她是旗长的女儿,不是畏首畏尾,就是长
得一副歪瓜裂枣、家底较富裕的油粉之辈,像上官柏年这样大胆又帅气,眼睛这么清澈的男人还真是很少有!难怪相了这么多亲,一个都没看上!
上官柏年突然感觉齐齐玉格尔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松懈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还是没有听清?
上官柏年把头往前靠得更近些,脸贴上了她的后背,顿时一股触电的感觉让齐齐玉格尔把马停了下来,她迅速反过身,用右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上官柏年的脸上亲了一下……
齐齐玉格尔性格直爽,做事泼辣,她主动亲上官柏年,一点也不奇怪。但那时的上官柏对她了解太少,齐齐玉格儿这一亲,还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上官柏雄果然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他被牧民救下来了。
“哥哥,我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上官柏雄悲喜交加,兄弟俩久久地抱在一起。
“这是嫂子吧?哥哥真有眼光!”看着漂亮的齐齐玉格儿,上官柏雄友好的打招呼。
他这一声“嫂子”,把上官柏年和齐齐玉格儿闹得满脸通红,带他们来的牧民连忙解释:“这是我们旗长的女儿,还在待嫁闺字当中……”
听到“待嫁”两字,上官柏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想:“没嫁就好!”
从呼伦贝尔回去以后,齐齐玉格儿对上官柏年的心就如藤蔓一样疯长,他们俩正式谈起了恋爱……
她与上官柏年谈恋爱的细节,当着儿子的面,齐齐玉格尔不好说得太细,讲到这她顿时停了下来。
“后来呢?没有吗?”上官明熙饶有兴趣地问母亲。
“后来的事,将来阿妈慢慢跟你讲吧!”齐齐玉格儿这会有些困了。
“阿妈,没想到你还主动亲阿爸呀?哈哈哈——果然女中豪杰!”上官明熙听完母亲的故事,他笑得喘不过气来。
“停——停——,你这样不行,注意安全,熙儿!”玉格尔提醒着上官明熙。
接着她又笑着说:“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自己喜欢的,就应该大胆去争取!”
“只要喜欢的,就大胆去争取”母亲的这句话,给了上官明熙很大的鼓舞!
不知为什么,这会,他想起了欧阳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