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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当空街上人来人往，崔大搬了把小凳，坐在自家店门口。
“崔老板好！”
“您好嘞！”
崔大笑呵呵的同进店的老主顾打招呼，然而眼睛却直勾勾地，紧盯老马家摆在王家酒铺门口的那张桌子。
“他们估计是汤卖不完，才免费送的吧，明儿个说不定门都不开了。”崔大店里的伙计门明白老板在担心什么，笑呵呵的奚落。
崔大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这桌子还摆在这儿，实在是叫人心里堵得慌。
直到傍晚，马家也没再来人，崔大总算松了口气，捶着酸痛的腰背回了店里，躺在了自己那个藤编的摇摇椅上，脸上止不住得意。
“这老马家，不行喽……”
崔大的得意，马家众人自不知道。
谢姝从马老爷那儿得知，汤馆的老主顾，都会赶早来喝头锅汤，那些才是日日光顾的大客户，所以第二天一早，张二前脚出门，后脚她就喊了马复生起床，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也往汤馆去了。
洗干净的小碗一摞摞搬过去，张二帮着把盛汤的木桶抬过来，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儿，这酒铺关张的晚，早上也不会像汤馆起那么早。
“这可怎么办？”
眼瞅着崔大那边已经热闹起来，张二也有些急，昨天虽然免费送出去了大半锅汤，可好歹有了进账，真按谢姝那么算也是值当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第二天一早，就犯起了难。
谢姝见张二脸色难看，笑着安慰，“姐夫，你先回去熬汤吧，我跟复生在这儿就行，对了复生，你跟姐夫回去，搬两把长凳过来。”
张二疑惑，“要长凳干啥？这木桶长凳可撑不住。”
谢姝甜甜一笑，“您只管熬您的汤，这里我跟复生商量着来就成。”
“是啊姐夫，走走走，我陪你回去拿长凳。”
马复生说着，便拽走了张二。
谢姝蹲在酒馆门前，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炙人的视线，转身看去，正对上一个眉毛上扬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对上自己的视线也不回避，相反的，那眼睛里的奚落还更加明显了。
“看什么看！”谢姝正奇怪，马复生却挡在了她身前，恶狠狠得冲那人吆喝。
谢姝吓了一跳，慌忙拉过马复生，但见那人冷笑着进了汤馆，才心有余悸的问道：“那人你认识？”
马复生恶狠狠得咬牙，“他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崔大！”
谢姝愣了一下，她以为崔大这种能耐着性子偷学手艺的人，应该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可刚才那个样子……不说是个学徒，倒更像是个混社会的打手。
怪不得马老爷和张二都没能在他那儿讨到便宜，他这样的人，估计店里的伙计也不会是什么温顺的人吧。
“好了好了，你把这凳子并排摆过来，就这样……”谢姝摇摇头，收回思绪使唤马复生，双手比划着，让马复生把两条长凳在酒馆门前摆成一排。
马复生依言照做。
谢姝便蹲下来打开汤桶，开始一碗一碗的盛汤，然后摆在了凳子上。
酒馆没开门，他们用不了桌子，可这盛出来的汤总不能摆在地上让人拿，长凳虽然将就，但毕竟是免费的，估计大多数人勉强也能接受。
这边的汤碗刚摆上，就有人过来。
“你们是老马家的人？这汤真给免费喝？”来人肥头大耳一副油腻样，盯着长凳上的汤碗眼睛都在发光。
马复生有点反感，但谢姝却笑着站了起来，“是啊，您要尝尝么？不过一人只能免费尝一碗。”说着，便端起一碗递了过去。
那人一仰头就把汤给灌了进去，吧嗒着嘴直接伸手就又端起一碗，没待谢姝说话，就一仰头又灌了下去。
马复生恼火的上前，“一人只能一碗，你这人怎么还抢呢！”
“一碗那么点儿汤，味道都尝不出来，你们既然是免费的，这么扣扣索索的让一人一碗，还不如让我自个儿喝个痛快，我可是你们家的老主顾呢……”说罢又要去端。
方才谢姝没去拦他，是因为知道自己这小身板拦不住，况且这长凳本来就不稳当，真要是推搡起来，那碗肯定得全砸了。
所以她没去拦，而是拦住了马复生，见那人又毫不客气的灌下去一碗，这凳子上本来也就摆了五碗汤而已。
男人见谢姝不拦了，索性越发过分，伸手又是一碗。
谢姝看着他喝，只是把手掌朝上伸到了男人面前，“劳驾您付一下饭钱，五十文。”
“什么？就这么几口汤，你跟我要五十文？”男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扬手还准备摔碗。
谢姝赶忙道：“这一个碗是五文钱。”
男人一下子愣住，“你这小丫头骗人，你们老马家骗人！”
马复生怒道：“我们骗你什么了！”
“说好了免费喝，现在又问我要钱，这不是骗人是什么！”这人的嗓门极大，很快就吸引了旁边好多人。
谢姝接过他手里的碗，仍旧笑眯眯的，“我们说了，每人可得一碗免费的汤，是为了让大家尝尝味道，可你一个人上来喝了我们五碗，这不该付账么？难不成你是生等在这儿，等着我们出摊来占便宜的？”
“你胡说！”肥头大耳的男人一下子急了，“老、老子能差你那几个铜板！”
谢姝也不生气，直接把手往他脸前更伸了伸，“那您把账结一下吧。”
旁边看热闹的人聚的不少，而且这些能赶早喝汤的，多少年也都互相认识了，谈不上熟但也不算陌生，指指点点的说闲话，气得男人脸越涨越红。
“真是晦气！”男人说着伸手往怀里摸，掏出钱袋丢了一串铜板在地上，“以后再也不喝你们家的汤了！”
谢姝弯腰捡起那串钱，赶忙喊住了男人，“这位客人，您忘了东西。”
“什么东西？”男人恼火的转过头。
谢姝笑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来一张纸，就手一撕把其中一半递给男人，“您在我们这儿付了钱，自然要拿走喝汤的凭证，凭此劵可以在我们马家汤馆喝一碗羊汤，再送您一个饼子，您随时来都可以凭此劵免费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