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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心中刺是已经替他们种下了,百里牧是个爷们,看到自家媳妇儿躺在别人榻上,难免想入非非,无边妒海必然横生波澜,搞不好还能把他俩那点浅薄的缘分给拆散了。
要拆散一对,从外施加压力,只会让他们更加珍视彼此,同仇敌忾。倒不如从内里分崩离析来得彻底。
五牙大舰和三翼并行,百里牧从桥板上快步过去,片刻都不能待在那个鬼地方。
低头看怀里的人,面色枯槁,两颊些许的擦伤,可想而知,这小一个月必定煎熬痛苦。至于受了多大的伤害,他反而不敢想象了,生怕猜对了想中了,他日如何相处。
安顿好了晏晏,木怔怔地站在床沿,手放在褥子上掀起了一角,紧张、惶恐、不安……各种负面情绪狼奔豕突。
呼了口气,手指往下一拽,露出衣片上烧焦的斑点,适才是气疯了,这会儿两人独处,他嗅到了晏晏身上的焦炭气味。定睛再看她脸上印入肌理的伤痕,更像是遇火熏烧而成的。
门外一阵碎步,不等通传宋喜已经扑进来,匍匐在百里牧脚下,泪洒了一路,膝行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主子昏迷不醒,宋喜成了唯一的知情者。有些事,再难堪也要面对。
百里牧移步到了外间,陆鸣提溜了宋喜一把,让她去外面回话。声线冷漠而锋利,犹如刀锋裁过纸面,“本王要知道王妃上大舰之后的所有事,不要有任何隐瞒。”
宋喜点点头,老实回话,把一月来的屈辱、愤恨与无助的经历,一字不差,不偏不倚地回禀。
百里牧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到了最后黑透了,眉头打成了死结。嘴唇僵硬许久,翕了翕,“王妃觅死,是为了替本王守节?”
宋喜如实道:“主子一片赤诚,不仅是为您守节,为奴婢泄愤,更想以一己之力替您扫平前程上的障碍。奴婢劝过主子,可是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扫了扫袖,陆鸣带着宋喜离开。疲累地拢着太阳穴,靠坐在官帽椅里,这一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明知不眠不休伤及体本,可他闭上眼就会浮想起百里铮摩拳擦掌侵犯晏晏的模样。
百里铮与晏晏独处过,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宋喜说不清楚,毕竟关上房门的事情,外人只能猜测,而猜测的方向必定往绮丽方向发展。
他一定要原谅她,不管她作出任何举动,都是逼于无奈,她甚至愿意扑出性命来效忠,这一腔挚爱不容亵渎。
可他是个男人,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人。自个儿当眼珠子宝贝的媳妇儿被野男人毁了清白,看到晏晏就仿佛看到百里铮如影随形,这是万恶的心魔,是百里铮给他最大的惩罚。
手边的茶凉透了,灌了口,腔子里的酸水满上来,溢到了嗓子眼儿。
捶胸咳嗽了两声,手背挡了挡口,起身往里屋去了。百里牧勉力开解自己,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外面风大雨大,只要她安然回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执拗了。飞涨中文
绕过隔断的屏风,转到床边去,垂落的床帐里,透出朦朦胧胧的剪影,倔强又无辜,很是可怜的样子。
指尖刚触碰到滚边的帐边,帐中人沉声道:“别……我没面目见您。”
眉心不自然地跳突了一下,诚然,他心痛懊悔,甚至心中疑云密布,可千里之外的人倏然回到眼前,忽而有种破镜重圆的况味。“是我没有面目见你。如果不是我中了老六的圈套,何至于让你上了贼船,受了这个一个月的屈辱。”
“你跟老六……”
明明警告过自己不许问,伤疤一旦撕开,其下是血肉模糊的烂肉,何必非要倒这个晦气。可说话不过脑子,本能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多么彻底的伤害,他们之间还有没有余地留下。
晏晏双手掬起脸,遮住了眼,那把火怎么就没把她烧死,索性连骨头都烧干净罢了,省得她如今无颜面对。“我跟六王爷……”
她想说没什么,可身上的肉都被看了个七七八八,这还能用没什么来定义么,未免也是太不要脸了。
床帐子勾起来,朝思暮想的脸赫然映入眼中,年轻的眉眼,俊朗的仪表,周身无可比拟的出尘气度。
若是往常,早就扑过去撒娇了,揉心挠肺地诉说满腹相思,可如今,自认身份低贱,都被六王爷看尽了,再也没有脸面了。
百里牧强作耐心地等待,等着她对自己笑,等着她粉饰太平,诉尽衷肠,做男人到这份上真是爱得低贱。只要晏晏不提对不住他,他可以当作完全无事发生,他们不过是分开了月余,重又相聚。
泪眼婆娑,哭得肝肠寸断,满腹委屈化作零落的清泪,落在手上,褥子上,一霎时收不住。
她哭,他心又冷又乱。
不知道从何安慰,说我知道你跟老六的事,但是我不介意么?他说不出口,他当然介意,介意得想撞墙。
揩了揩眼泪,扬起灰败的眸子,一双桃花眼又红又肿,可劲儿让人怜惜。她调过视线去看他,“王爷,您休了我吧。”
他的脸乌沉沉的,瘆人的颜色。她越是惭愧,越表示她跟老六之间不可告人,也许已经暗生情愫,他一顶绿帽子从头戴到脚了。
想笑,嘴角勾了勾,又按捺下去了,做什么表情都觉得徒劳,心痛得没法子发泄。“休了你,然后呢,你可以名正言顺扑到老六的怀抱么?放着堂堂正正的九王妃不当,去六王府上争风吃醋,杀出一条血路么,你脑子是被门夹过了么。”
他冤枉她,当她是朝三暮四的娘们了,即便实情不是如此,可她跟六王爷那档子事根本抹不开面子解释。
“我哪儿都不去,绞头发做姑子去。”她又转念一想,“横竖我命不久矣,吃斋念佛也陪不了佛祖太久。要不然,我还是找个地方安生过两天日子,自生自灭去了,不劳您给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