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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捞起厚重的夹棉门帘子，一阵冷风从背脊心灌进去，他连忙合上了门，顺道拴上了门，主子都回来了，这门就该合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仿佛恶汉来了厨房，上赶着掀开炉火上的大罩吃馍馍了。
金石墁砖上淋落了一圈碎碎的水滴，鹤麾上囤积的雪片被地龙的热气一蒸腾，一半化作水雾，一半落成碎雨。
摸着黑就进去了，从十六岁开牙建府就熟悉的地方，闭着眼也能摸到床在哪里，何况还是芳香扑鼻的女人香，简直凭嗅觉就能触到心动所在。
晏晏前半夜睡不踏实，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睡梦中好似听到了声响，睡昏沉过去了，脑子便混沌，身体更是陷入了沉睡，轻易动弹不了。
百里牧搓了搓手，从外面来满身都是寒气，生怕过给熟睡的人，直到手心暖乎，褪了外衫随手扔在床头螺柜上，脱了冷的靴子上了床。
冷不防背心一冷，身后好似贴上一块冰冷的膏药，她梦呓似的唔了声，似乎是不太受用，双腿往里蜷缩起来。他连忙往床沿退了退，估摸是自个儿身上冷，贴着她热乎皮肉让她受惊吓了，当即就自责懊恼。
晏晏转了个身，朦胧灰暗中的睡脸，仿似在夜空中洒进了一束晨光，爬山涉水而来就是为了这一束光打在心头的光亮。
想吻她，又怕嘴唇太冰凉，蓦然之间，晏晏睁开了眼，嗡哝道：“您怎么山长水远跑我梦里来了，这样也好，我想着您呢，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当然是好的，一千一万个好都不足够表达心里的狂喜，傻姑娘以为自己做梦了，索性就让她做一场酣畅淋漓的梦。
百里牧怕冻着她，没敢直隆通凑上去吻她，倒是晏晏犯起嘀咕，发问道：“您不亲亲我么？”
这话如同火星子，一下子就擦亮了他这根干柴，通体都热起来，对上晏晏银河似的星眸，二话不说，按住就吻。
晏晏很懂配合，尤其乖巧的扣住他的窄腰，身子自发往他隆起的高地凑。他脱口道了声：“我的好宝贝，你可真是太乖了。”
声如金石，淙然入耳，就跟打碎了梦境似的。晏晏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恍然大悟，他是真的回来了，羞赧地推他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一声。”
哄孩子似的搂着她，这事儿有瘾，吊起来就搁不下去了。“才刚回来，真人就在你面前，害羞做什么，拿出你梦里缠人的架势来，我真是爱死你了。”
晏晏被她说得扫脸，刚以为是做梦，所以大胆嚣张了些，都敢上去索吻了，这要是面对面，她自问没那个胆子，脸面还是要保重的。“这是后半夜了吧。”
他说是，“风雪兼程回来了，后面的人都被我甩在千里之外了吧。”
她怜惜地摸他的脸，胡茬扎手，脸上倒是暖热。“这是多久没有捯饬您的脸了，胡茬都快可以捋了。”
他作势栖身上去压她，下颌胡茬往她脸上刮，“我千辛万苦回来，可不是让你取笑我的。”
“那您回来做什么？”爱看书吧 .ikashub
话已出口，就知道问错了，问傻了，他心急火燎天不亮就回来不外乎就一件事，欺负她呗，还得往使劲了欺负。
点了火的火钳稳准狠，足有敲山震虎的作用，晏晏往后缩。“我冷，你暖暖我呗。”
伸手去抱他，黏在他胸口上，这样那样的贴合都是不够的，九王爷还是一致口径说冷。
她是明白姑娘，说粗糙点，九王爷撅起腚，她就知道放什么屁。
偏生今夜不巧，信期将至未至的光景，人最是难受，尤其她还落下了痛经的毛病。
百里牧不明所以，让他棍下留情还是怎么的意思。“想进去看看你。”
“别……今天不待客。”她赧然，颊上浮云，可夜色撩人，到底也是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沉迷。
哄骗似的口吻，九王爷铁了心要办她，多半也是逃不掉。“今儿是夫妻团聚的好日子，不好扫兴的。”
他探手去蓬门幽静处，过往恩情深厚，今倒是出奇的冷静。挨过去揽她，贴面嘟哝道：“我的好亲亲，你就这么不想我么。”
晏晏说想的，可眼下小腹涨得难受，实在是承受不了春水雨露的恩泽，她倒也不想令他失望，摆出一副大无畏，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兀自估量，恐怕是他的力道不够，便俯身拥吻，散出浑身解数，又咬又啃，去搅扰她。
晏晏受不住他奔放的热情，连连大口透气，“您别这样拘谨了，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掀开锦褥挖出他的脸，猛地抽了一记冷子，没处找脸去了，他倒好，黑灯瞎火里照样风姿皎皎。
她扑倒百里牧，欺身上去，耳边垂落的鬓发丝丝落在他脸侧，呼吸沉重，胸脯上起伏叠嶂。“你这么不、厚道，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哪儿欺负你了，春水雨露都是恩情，咱们是恩爱夫妻呐。”他扬起佻达的笑脸，冷不丁一枚清冽的水珠落在眉心，他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那是王妃眼中的泪。
抬手一揩，冰冷的感觉就跟尖锥扎心。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九王爷临阵碰上了最棘手的战况，这下什么激情都灰飞烟灭了，夫妻情浓之际，原本是化不开的浓稠，可眼泪攻势是怎么回事，是不爱跟他一起了么，还是身上有痛楚？
他慌忙喊她的名字，揉了揉她的脸，问询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不对。是我毛躁了，你别生气，下回还走老路，再不搞虚头巴脑的花架子了。”
晏晏听了又好笑又生气，什么叫做走老路，什么是虚头巴脑花架子，风流多情的话，从九王爷嘴里一过滤，怎么就带上了市井气，偏生这市井气这么对她胃口，让她没脾气，还沉溺喜欢得贼厉害。
百里牧不明白，眨了下眼，帐幔围拢之下，床里没有光，但凑近相拥的两人，还是能凭感觉触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