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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夹雪刷刷地下着，钟温谨摇下车窗，看那打着伞的顾凝快步跑到巷子中央蹲下身，无声地微蹙起眉。
她好像是在找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不知为何，这些天明明为找孩子的事情着急，她却在这时戴起乐首饰，被衣服遮盖着，也不知挂着的是什么。而现在，她又暂时放下了心头的担忧，回来寻找，这可不像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东西，比等待孩子的线索来得更为重要。
“嘭。”车门被顾凝打开，她快速收起雨伞后甩了下，又关上车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给车里换了些清冷的温度。钟温谨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装作随口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嗯。”顾凝低头擦着刚从墙角的淤沙里捡起来的指环，说道。
她只捡回了这个。
那落进下水道里的吊坠，经过一夜的冬雨堆积，已经被冲走了。
顾凝曾想过很多种舍弃吊坠的可能性，或许是交给相关的研究部门，或许是抛入奔腾的大江中，又或许将它放到哪个小木匣里永久地封存在角落里，让自己不知不觉地遗忘它……却未曾想过，会是这样草率而晦暗的方式。
好在，指环没有弄丢。这要是被别人捡了去，得知了她的记忆，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是什么，戒指么？”钟温谨瞥了眼顾凝手中的东西，语气随意地问道。
“嗯？”见他看向指环，顾凝下意识地一缩手，说道，“对，我爸的研究样品。”
“哦，那是挺重要的。”钟温谨算是解去一半疑惑，启动了车后，点头道，“找到了就好。”
“嗯。”顾凝回道，默默把戒指放进挎包最里面的口袋里。
粘湿的地面让来往的车辆都不敢疾行，钟温谨跟着车流缓缓开着车，路边的街景在余光中闪过，皆带着阴沉的色彩。
“顾凝。”钟温谨犹豫地开口道。
顾凝转头去看他。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孩子？我是说……明明这不是你的错，说起来，就算感到抱歉，也应该是我。”
车内一阵静默。
顾凝捏了捏交错的手指，深吸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本来或许可以让孩子不走丢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顾凝掩去了一半的事实，答道，“之前许圭找我帮忙，我那个时候要是答应的话，孩子就不会大晚上地跟着她爷爷来到这里了。”
钟温谨一时语噎，没想到她先前还发生过这些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想想这前因后果的关联，怎么样也不该是顾凝的错。
“所以，许圭昨天才会那样？他是把事情都怪到你身上了？”钟温谨慢下车速问道。
顾凝低下头，没有说话。
“呵。”钟温谨拍了下方向盘，轻笑一声道，“找了两天两夜，你有哪里对不起他的。”
“可是……”
“好了，别想了。”钟温谨慢慢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然后他转过身，捧起顾凝的脸直直地看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听我说，顾凝，愿不愿意伸手帮忙是你的事，你没有伤害过谁，它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指摘的什么错误，包括你自己。”
“但确实有我的一份原因。”
“那只是在未知的情形下的一个因素而已。”钟温谨说道，“就像生意上的结果，有些决定会带来好的，有些也会毁了努力，可总不能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去责怪无心的人，顾凝，这样应该算是马后炮吧？”
钟温谨的言语让顾凝的唇角动了动。
她看着他那笃定的眼神，感觉仿佛有一缕澄明的阳光，在相互的对视中一点点剥去她心间混沌的云翳。
之前阻塞在她心头的各种矛盾与“如果”，开始逐渐化解开来。
“我们会找到孩子的。”只听他肯定地说道。
“嗯。”顾凝应道，心内明朗了一些。
同时她也发现，现在的钟温谨变了。
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变了，只是给她的感觉，慢慢地和从前的那个他，越来越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