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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
“对……哎呀，之前因为我爸的没管得好，串电烧了一栋楼，现在家里还在使着劲儿还钱呢。”许圭挠挠脑袋，粗黑的眉头紧皱成八字，说道，“这事儿当时还上了新闻，闹得挺大，公司里把我爸辞退。他岁数大，到外面也揽不了多少活儿，有时候被人家认出来，还会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给他修好了也不给钱……”
他越说越气，一只手握成拳状，又松了开，向顾凝倾身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打击太大了？”
顾凝脸上的笑容已然消退，认真点头，说道：“长期的精神压力，的确会给人的心理带来一定的伤害，您的父亲要强，也可能对家里有些愧疚，行为上才会出现反常。不过，还是要当面诊断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建议您有机会还是带您父亲过来看看……就聊一聊。”
“行，我看看吧。”那人叹了口气，说道。
“您可以再详细说一下您父亲最近的生活作息吗？”顾凝又拿起笔，刚准备记录时，许圭的手机响了。
“喂，诶。”他弯腰向下，侧向桌子的一角接起电话，声音却依旧是方才和顾凝对话的音量，“在、在，好，待会儿就过去，诶，尽快哈。”
挂下电话，许圭“唉”了一声，翘起一边的身子，迅速将手机塞进一边的裤子口袋里。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向顾凝说道：“医生啊，下次我想办法把我爸弄过来，现在有事得回去，先走了。”
“好。”顾凝点点头，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那个，费用……没到时间，还能把剩下的退回来不？”走之前，许圭一只手搓着裤兜，向她问道。
顾凝抱歉地笑笑，说道：“许先生，我们这里是以一小时计的，恐怕没办法退回。”
见他面露难色，顾凝又补充道：“不过您可以在咨询台留个电话，或者拿我的名片，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预留些空当的时间，咱们可以多聊一会儿。”
“嗯……”许圭低头寻思了一下，觉着也没其他法子，接过顾凝递来的名片点头道，“诶，好吧，麻烦医生了啊。”然后他闷头吐了口气，迈着大步离开了。
顾凝松松肩膀，将桌子上杯子里剩下的水倒在洗手台里，给它仔细冲洗一遍后，放回了消毒柜。
于是上午的工作安排，因为这位匆匆离开的男人而暂且有了一段空闲时间。
顾凝整理了一下方才的笔记，将它归档后，又翻阅一阵儿下午预约病人的基本资料后，思绪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开来。
要去调查孙子盛的非法实验吗？
她父母现在发现端倪了吗？
她所知晓的事情，要不要跟父母说，好提前让他们搜集证据，又要怎么说？
而且会改变吗——还是只是把不幸的结局提前罢了……
大脑稍有空闲，这些问题就都涌进来，连带着恐惧、不甘、困惑……各种焦虑的情绪，如疯狂生长的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
目光落在眼前的工作台上，顾凝又不得不扪心自问——以她现在的状态，还适合继续给别人做心理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