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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翔开启了“工作尽量内部闭环，而不是寻找供应商外协”的讨论之后，孙秦感到肩上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这就意味着，他们得招更多的人。
先不说这样的人好不好找，单单从成本上，就肯定让他无法承受。
他此前的增长思路将不再成立。
外部融资需要比原计划更早发生才行。
在与李翔和江大春反复讨论几次之后，孙秦做出了这个决定。
“要利用资本起到放大器的作用，不能再小农思想了！”
既然下定决心，孙秦一天都没耽误，他通过王凯认识了几位与中商飞机上海研究院有过合作的投资顾问（FA），再通过这些FA，逐步与投资人建立连接。
他的整个工作重心几乎已经全部扑到融资这件事当中。
罗园园打趣道：“之前看你在电脑里总是在画飞机，现在变成一天到晚在搞PPT，我是应该开心呢？还是应该小心？”
孙秦问：“为何应该小心？”
“怕你不好好干实业，专门去骗钱了呀。”
每次想到这段对话，孙秦都无奈地笑。
他觉得妻子太高看自己了。
骗钱难道不需要天赋的吗？
贾跃亭干的那些事，难道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飞机设计的重任便落在李琦玉和郭任两人身上。
李翔则依然在不停地联系潜在合作伙伴和供应商。
无论最终有多少工作在驰飞客内部闭环，始终还是要找外援的，不可能一家企业不跟任何外部合作方协作，就能把一架eVTOL搞出来。
这既不经济，也不实际。
所以，他只能腆着脸皮继续找。
江大春对他说：“这就跟和姑娘搭讪一样，你如果只搭讪10个，可能一个都不理你，但你要是搭讪100个呢？总归有几个愿意跟你说两句话吧？”
说完，那双无辜的眼睛还眨巴两下。
“......”
至于江大春自己，所做的事情与李翔也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他面对的是潜在客户。
也是需要不停地“搭讪”才能有所回应的。
毕竟，像南华通航和庞雷那样的客户，属于可遇而不可求。
不过，李翔觉得自己相比江大春，处境还是稍微好一点，至少，他还可以跟孙秦、李琦玉和郭任商量，而江大春只能孤军奋战。
深夜里，驰飞客这间更显宽敞的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
日光灯的效果很好，将室内照得恍如白昼。
李翔在白板上绘出一幅框图，冲着刚刚打完呵欠的三人说道：“来吧，从寻找供应商的角度来看，我应当按照什么顺序去找？毕竟，我也没法三头六臂，前阵子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东跑一家，西跑一家，效果并不理想。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整体策略。”
孙秦使劲搓了搓脸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他使劲睁开眼睛，往左右看了看，只见李琦玉和郭任都盯着白板，一言不发。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问道：“你们怎么看？”
李琦玉摊了摊手：“如果我们这个讨论的目的是为了缩小外协范围，那我建议先不要考虑机载系统的外协，毕竟，有我在，好歹先充个数。”
郭任也附和：“同意。动力系统的话，我也先撑一撑。”
孙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想法跟自己是一致的。
李翔将整个供应链分为了四大类：机体结构、动力系统、机载系统和能源系统。
虽然未必是一种十分精确和严谨的分类，但基本上没大毛病。
机体结构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法做的。
说白了，这就是eVTOL的壳子，都是需要专业的材料、锻造和制造功力的。即便他们当年在中商飞机，无论是A型号，还是C型号，都是找的供应商提供机体结构，比如机翼、机身等。
更何况，eVTOL为了控制重量，肯定需要大量使用碳钎维材料。
这个系统肯定得找专业的人干。
能源系统也一样。
其核心就是电池。
这玩意儿，他们肯定干不了。
不过，李琦玉认为这个系统找外协是很容易的。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李翔，你就先找电池供应商吧，国内正在大力支持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肯定有很多电池供应商，只要我们把动力系统设计好，电池不就是直接拿来用吗？”
李翔还没来得及跟他分享自己前期接触电池供应商遇到的各种惨痛经历，郭任就不屑一顾地说道：“不懂就别乱说，汽车电池能直接装飞机上吗？”
李琦玉被这么一挤兑，有些上火：“为什么不行？你小时候玩玩具汽车和飞机，不都可以用5号电池或2号电池吗？对于动力要求足一点的，顶多上蓄电池。但，两者有什么区别呢？”
郭任乐了：“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困了......术业有专攻，我承认，搞机载系统，搞飞控，我不如你，但是，电池这东西，我可比你懂。”
李琦玉不服气：“那你说说啊。”
“现实场景里的汽车和飞机，跟玩具汽车和飞机，差别大的可不只是一点点。首先，飞机需要的电池能量密度肯定要比汽车要求的高，因为飞机电池必须要轻，因为无论是提供推力，还是克服重力，都得靠电池，这一点，汽车的环境就要友好多了。”
李琦玉想了想，承认郭任说得有道理，但碍于面子，板着脸继续问道：“就这？”
“当然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飞机电池的可靠性要求肯定比汽车要高出数量级。我就问你，万一电池出问题，在地面上，汽车可以随时制动刹车，飞机呢？你让飞行员在空中踩刹车？”
李翔忍不住笑了。
李琦玉脸涨得通红。
他是搞机载系统的，立刻明白郭任话里的揶揄之意。
他意识到，自己的确输了。
“而如果飞机在无人驾驶模式下，电池出了问题，还得继续提供动力，支持飞机安全着陆，或者安全完成后续操控，这都需要能量，而且往往需要更多能量。”
郭任显然不想点到为止，想一口气让李琦玉彻底拜服。
“重量轻，高能量密度，高可靠性。光这三点，你就告诉我，现在的新能源汽车电池是否能满足？更不要说eVTOL的电池更换或充电不可能像汽车那么方便，所以，还需要具备高瞬间充放电倍率和长使用寿命等特征。”
这时，李翔打断了郭任：“好了，差不多得了。我觉得琦玉已经认输了。”
说罢，笑着看了看李琦玉。
李琦玉撇了撇嘴：“承认输也没什么丢人的，这次我是客场作战。”
郭任嘿嘿一笑：“那是，下回讨论机载系统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压根都不会自取其辱。”
孙秦挥了挥手：“你就别再刺激琦玉了，当心他揍你。”
然后他又看着李翔：“看起来，机体和电池肯定是要优先考虑找外包的。”
李翔在框图里标记出这两个系统，点头道：“是的。”
“而且，感觉先去找机体结构供应商更靠谱？因为，电池供应商一方面都很忙，新能源汽车市场都做不过来，顾不上我们，另一方面，他们的电池从技术水平上恐怕还难以满足我们的要求。”
“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万一再过三五年，他们的电池还是满足不了我们的要求怎么办？”
李琦玉不甘心地问道。
他还是想刷一点存在感。
“关于这个......”李翔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先做缩比验证机，尺寸和重量都比真机要低不少，对于电池的要求就没那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