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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许疏柳看着眼前的女人，眸光黯然，语调低沉，“你是卫硕的妹妹？卫念青？”
女人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摇摇头，道：“准确来说，我不是他的亲妹妹，是被人掉了包的……”所以后来她主动要求去和亲的时候，她那一向宠爱她的父皇才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卫念青难过的低下了头。
其实在来之前，她也是犹豫了很久的，不是犹豫着要不要来，因为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她是一向要来的，不能牵连到无关的人。而是关于要不要告诉许疏柳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这个身份给她带来了太多太多的灾难。
可是在刚才和许疏柳的一番谈话，让她还是忍不住找个人说说。这个东西憋在她心里太多年了，憋的她都快要疯了。而见了许疏柳之后，她觉得，她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然而许疏柳在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默默低下了头，沉默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卫念青也不指望他安慰一下自己什么的，但是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世经历，鼓起勇气对着一个陌生人说出来了，而那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不免会让人觉得失望的。
为了不然气氛继续这么尴尬下去，卫念青遮掩在面纱下的嘴角勉强挑起一抹笑意，打算随便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如今快要凝固的气氛。
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正当出口之时，一直低着头的许疏柳忽然抬头了，目光猛然的射向了卫念青，将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跳，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瘪下去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卫念青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眼神没接过？到了这个年纪，能让她一抖的眼神可以说很是少见了！
可是如今眼前的男子，明明年纪不大，竟然让她心里毛毛的。努力忍住想要退缩的欲望，卫念青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了？”
许疏柳眼神冰冷，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冷。明明是一种无形的东西，看在你身上却染坊你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冷，就好像寒冬腊月，一块冰凉的雪块贴在你身上一般。卫念青此时便是这样的感受。
而许疏柳丝毫不自知，他只觉得现在是无比的愤怒，是拼命压着心中的这股子火气才能勉强的维持着正常和她说话。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的大舅现在腹背受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的朋友一个失望，两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被卫硕不知道关在哪里？这些你都不知道！就因为你那可笑的理由让我们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凭什么！卫硕他就是个疯子！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阻止！你们自己的问题，凭什么让我们来给你担着！凭什么！！！”
许疏柳的眼眶发红，眼中仿佛跃动着火光，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狠狠的，脸也有些扭曲，就好像来自地狱的复仇恶魔，像是要将眼前的罪魁祸首拆吃入腹一样。
就因为她那可笑的理由，就让他们变成如今这个局面？凭什么！
卫念青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除去来自身体本能的害怕，还有无尽的自责。她不敢去看许疏柳，因为那会让她自责的想要死去。
她当年好不容易从那里活着回来，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了那人的身边，虽然只能偷偷的注视着他，暗地里打听着有关他的消息，但也这足矣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份自私竟然害了别人。
虽然当初知道任素清被卫硕带回去的消息，那时候，她也纠结过，犹豫过，想着要不要去他身边告诉他，她还活着，她没死，她一直在暗处关注着他，然后让他把那个无辜的姑娘放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她就没办法走出去……她没办法以这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所以她退缩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自责过，可是在后来并没有听见那姑娘被怎么样的消息之后，她又安心的过了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这样的地步。
无尽的懊悔涌上卫念青的心头，都快要将她淹没。她骨气勇气去看许疏柳的眼睛，想要给他解释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当时……”
“呵。”许疏柳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眼底就好像接着腊月冰霜，能冻死人，“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的道歉能让我那已经不在了的朋友回来吗？能让他们好好的吗！能让我们这些天来所受的伤愈合吗！啊！！！能吗！！！”
卫念青被他说的一愣，堪堪张了张嘴吧，然后闭上了。许疏柳说的没错，道歉是最无力的东西，因为它抚平不了他们所受的伤痛，更挽回不了那些逝去的生命。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尽管这无济于事，但她还是要道歉。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尽量弥补的。”
“呵。”许疏柳依旧抱着胳膊冷笑，不过心中的火气因为刚才的一通发泄，倒是消散了不少，立在那里的身影也不似刚才那样的骇人。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冷嘲热讽，“我说过不必道歉。你道歉只是想要让你的心里好过一些而已，这对我来说并没有用，所以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而且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么一大堆你的故事，虽然很令人悲伤，但是我也不会同情你的。因为不论怎么算，你终究是造成我们如今局面的祸首。”
卫念青脸色一白，用力咬着下唇。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她还是会觉得难受啊！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许疏柳扬眉，“我说的都是实话，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卫念青脸色僵硬，“……没有。”
许疏柳又是一扬眉毛，放下胳膊走到桌边重新坐下。刚才因为太过于愤怒，他拍桌子离开了座位。不过他现在想好好的和这人谈一谈，还是坐着比较省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全是你的错，所以既然你想要尽力弥补的话，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一起努力了？”
本来被他的话弄的心乱，以为自己被判了死刑的卫念青听了这话顿时一愣，盯着许疏柳傻傻的看了半天，喝彩缓过神儿来，“你，你刚才说什么？”
“看来你不光是脑子有些不够用，耳朵也出毛病了？”
“我，我……”卫念青结巴了一下，盯着眉峰扬的挺高的许疏柳猛瞧，直将人看的不耐烦了，忽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起来，“谢谢。”
“刚才道歉，现在又道谢，看来你还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许疏柳半开玩笑的来了一句，这话也是从任素清那里学来的。
那天他回去的时候，碰巧听见她这么夸任小安，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下来了，没想到这时候刚好用上了。
心里的某个地方猛然一痛，许疏柳温柔的表象没有持续多久，就换来一张苦笑而无奈的脸庞，对着又惊又喜的卫念青道:“我们开始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